回到成家湾时,夜幕完全笼罩了这个偏僻的小村庄。
成钟先去找干爷爷。
“咩”、“咩咩”、“咩咩咩……”
羊儿正在陆续入圈,这是每天最热闹的时候。
羊的叫声很耐听,有的高亢嘹亮、有的低沉雄浑、有的婉转悠扬,多种声音形成别具一格的合奏曲,象得胜还朝的将军和士兵。
成钟觉得今天的羊咩声格外悦耳动听。
成钟曾在干爷爷这里同几个伙伴一起讨论过羊咩声。
小伙伴有的说羊生来命苦,难逃被宰杀的命运,所以咩声如同悲啼。
有的说羊生来愚昧,智商低下,咩声毫无意义,只是本能地叫唤而已。
成钟却认为一群羊咩,是一种合唱,它们活得高兴,是为生命而歌!
“羊儿能有什么高兴的事?”多数伙伴用卑夷的目光看着他。
“羊儿在野外转悠一天,回圈的时候,肚子溜圆,只等晚上反刍,不会为饥饿发愁。
又有羊圈大窑遮风挡雨,不为寒冷发愁,为什么不高兴呢?
再说了,有多少动物能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
人类说起来是万物之灵,大多数人还不是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吗?
既然不知道何时死,还不如快乐一时算一时,快乐一天算一天呢!”
同伴们一个个哑口无言。
干爷爷当时听了成钟的高谈阔论,直愣着眼睛品味了半天,才感慨地说:
“我放了半辈子的羊,也知道羊回圈时高兴,硬没想明白其中的道理。钟娃这一说,捅破了一层窗户纸,干爷爷受教了啊!
我娃年少懂事、聪明过人,以后怕是咱们铁木山的大人物哩!”
……
看着干爷爷将羊儿全部归拢进圈,成钟凑上前去,把十张十元大票塞到了干爷爷手中,在刘常福老汉错愕发呆的时候,一溜烟跑开了。
回到家里,成钟直接进了堂屋。
看到爷爷和爸爸坐着聊里下剩的九百块钱全部拿出来,跪爬到火炕上,双手交给了爷爷。
他看到爷爷的手哆嗦得很厉害,似乎钱都要掉到炕上了,表情更是丰富多彩,似笑似哭,又兴奋又紧张。
“钟娃,你你你……哪来这么多钱?”爷爷的声音在颤抖。
“是啊,哪来的钱,赶紧告诉爷爷啊!”爸爸也急迫地附和着。
其实这种场面,在路上的时候,成钟的脑海里就已经预演过了,几乎分毫不差。
家里实在太困难了,十几口人的大家庭,大人们每天辛苦劳作,一年到头,在生产队挣工分的分红,才只有一百块钱左右。
猛然拿到沉甸甸的天文数字一般的九百块,对爷爷和爸爸来说,纯粹是“天上掉馅饼”砸了头,他们怎能不震惊,他们怎能不追问?
他们穷怕了,很想有一笔钱改善一下现状。
但他们又都是老实巴脚的庄稼汉,生怕钱的来路不正,给孩子惹祸啊!
“爷爷、爸爸,孩儿我遇上了世外高人。
他要收我为徒,还愿意接济咱们全家的生活。
这些钱都是他给的,可以放心花用。
他说了,让爸爸多买些粮食,多买些肉。
我要跟他学习武功,身体太瘦弱了,需要多吃肉。
他还说,不用节约的,等钱花完了可以再给。”
这是成钟路上就想好的话,他鼓足勇气一口气说完了。
有些谎言是必须的。
他总不能这样说:这些钱是狼给的,我和狼是好朋友。
这样的话,说给谁会相信呢?
况且他说与狼为伍,怕会吓破了长辈们的胆子,不把他关起来才怪呢。
爷爷爸爸似信非信,还想盘问。成钟甩出一句:
“你们别再问了,师傅不愿透露太多。师傅说,你们不相信的话,让我把钱还回去!”
在老父子俩面面相觑时,成钟已跑出门外玩去了……
从第二天开始,成钟上学和放学的路上,只要是独行,公狼就会从旁边窜出来陪他。
这家伙有时会高高跃起,一头把他撞倒在地。
有时会把独臂压在他的肩头,用长长的舌头猛舔他的脸蛋,满嘴的腥味令他作呕。
好在成钟从小喜欢动物,对各种动物的气味有着超乎寻常的耐受力。
几天以后,成钟与公狼的交流已日渐畅通。
不仅狼能听懂常用的人语,人也慢慢理解了简单的狼语。
加上肢体语言的配合,一般的时候,几乎可以无障碍交流了。
他们有了相互的称谓。
成钟叫公狼“雪里红”。
这是完全按其毛色起的名,因为它全身白毛如雪,背部有一块块的红斑。
公狼叫成钟“阿旺”。
主要是发音便利,可能还包含着祝福和希望,
他们还商量了联系的方式。
成钟找雪里红时学狗叫,“汪汪汪”、“汪——”,叫声三短一长。
雪里红找成钟时学羊叫,“咩咩咩”、“咩——”,也是三短一长。
雪里红请阿旺有时间注意一下马二家那位疯颠老婆,有情况一定要告诉它一声。
成钟有一丝疑问,但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星期天不上学的时候,雪里红会带着成钟长时间奔跑,直到累得他爬不起来为止。
在它看来,最好的锻练就是奔跑。
成钟的伙食已经改善。
爸爸还是选择了相信和听从自己的儿子。
他买了许多粮食和猪肉,深更半夜才拉回家,完全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