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六点,成钟和雪莲成还在酣睡。
桑吉大师和徐守君就悄悄地出了门。
昨夜很晚才睡。
先是雪莲成,贴着炕边一侧的墙睡着了。
然后是成钟,紧挨着雪莲成睡了。
桑吉大师不需要躺着睡觉。
他盘腿而坐,靠着一个炕角休息。
剩下徐守君,本来可以睡到炕上,但他觉得那样是对桑吉大师的大不敬。
他便找了一块破毡,铺在地上,倒头就睡。
徐守君先醒来,他爬到桑吉大师跟前,悄悄说了几句话,桑吉大师便与他一起出门而去。
陇中山村,天色灰蒙,将亮未亮。
空气清爽,寒气逼人。
周围团团漆黑,山岭环侍,拥抱着小小的成家湾,村庄还没有完全醒过来。
桑吉大师信步向着东面最高的山峰走去,徐守君紧随其后。
现在的他,自认卑微,不敢与桑吉大师并排而行,虽然大师的年纪似乎比他还要小上一些。
在他的心目中,桑吉大师已经是他最后人生的伟大导师。
他现在对于大师的尊重,甚至远远超越了当年对于张光璧的尊重。
东山并不是很高。
对于两个修练高手而言,它只是一个大一点的土包而已,没费什么事,不到半个钟头就爬到了山顶。
两人遥望东方,晨曦正从地平线那里涌出。
转向村庄一看,少部分人家已有炊烟升起。
冬日的早晨,气压一般较低,炊烟并不升高,而是绕着房屋和杨柳树随意飘动,把村庄弄得云雾缭绕,犹如幻境。
居高俯视之下,成家湾就像一个大簸箕一样。
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正是簸箕后面最高的横档,而成钟家院子所在的位置,正是簸箕靠后的弯部。
此村庄的主山便是东山。
从东山向左右望去,山势向两边分开,渐远渐宽,形成了簸箕的两个边缘。
对面视野相对开阔,不远处就是大名鼎鼎的铁木山。
周围的山麓一齐向成家湾的核心伸出,如龙蛇的头颅一般,冲着湾硓深处。
桑吉大师曾到过许多地方,他知道华夏大地上,最好的风水在黄土高原。
因为黄土松软,可塑性强,容易形成各种相对圆融美妙的地形地貌。
到了这里,他才发现,此地虽小,却有些不同凡响。
他仔细地数了一下,两边各有四、五座相对独立的山包,一齐拱围着脚下这座东山。
“成钟的出生之地,确实是个好地方啊!”
桑吉大师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徐守君说。
徐守君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容,靠近大师说:
“请大师务必多多费心啊!”
在东山脚下,簸萁湾的重心位置,有十多座坟茔聚集在一起。
不用打听,桑吉大师已经判断出来,那一定是成钟家的祖坟。
在东山顶上盘桓了半个钟头,看清了此村落大体的格局和山脉走势之后,桑吉大师又顺着左面起伏的山脊向前走去……
直到八点多钟,成钟才醒了过来。
雪莲成一只手抓着成钟的胳膊,整个人呈一个“大”字,躺在他的旁边。
火炕太热了,两床被子全被蹬到了脚下。
此时,雪莲成脸色红扑扑的,一副舒心的表情,更加惹人喜爱。
成钟两只眼睛定定地瞅着雪莲成。
对于雪莲成的性别,成钟昨晚已心生怀疑。
初次见面的时候,是雪莲成的那头短发欺骗了成钟。
现在,成钟看着那张清秀的脸庞,想起了昨夜的亲密搂抱。
他再次有所醒悟,已经有了一个初步判断。
成钟是多么聪明之人,就算在男女之事上还处于朦胧阶段,但关系到性别问题,岂能长期瞒得住他。
可能桑吉大师、孟旭和雪莲成都不是有意想要骗他,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
也许他们觉得先不提性别,可能更容易让他接受雪莲成。
此时,成钟的脑子里这样想:
假如雪莲成是个男孩子,他们如兄弟一般互帮互助,什么艰难困苦都可以共同面对,当然很不错。
假如她是女孩子,有这样一位美女陪伴左右,同甘共苦,也很好啊,他的人生岂不是更加美妙。
成钟美滋滋地想着,便忍不住伸手摸向那张俏脸。
突然,他的小心脏“扑嗵扑嗵”一阵乱跳,内心深处涌出滔天热浪,身体也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一时间,羞得他满脸通红,热汗直冒。
他不敢再有任何动作了,只好赶紧爬起来,溜下了火炕。
站到地上之后,他的魂魄才算回到了现实中。
一看两个老爷子都不在,他一蹿就到了堂屋。
爷爷和奶奶坐在炕头喝茶,爸爸坐在地下的凳子上,几个人兴致勃勃地聊着天,还在谈论着那三位客人。
“他俩……都到哪去了?”成钟刚进门就嚷嚷着问。
“我们也不知道啊,应该是到山上转悠去了吧,老年人瞌睡少啊。”
爸爸随口答话。
“噢,那我还回小屋去啦。”
成钟话音未落,人已经没了影子。
就在回到小屋的那个瞬间,他已经彻底明白了。
雪莲成肯定是个女孩子,这一点已经毫无疑问。
但是,成钟暂时还不想戳穿这一点。
他就装做不知道,这样才能更好相处,可以同吃同睡,才不至于惹来闲话。
等他再一次爬上炕的时侯,已经变成一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