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吉大师把这封简短的书信留言读了一遍又一遍。
每读完一遍,他都会闭上眼睛,任由心头浮现起那个可亲可敬的少年形象。
他的眉目脸庞,他的神情举止,此时都无比清晰、无比生动地出现在桑吉大师的脑海之中。
他的为人真诚朴实,没有一丝世俗的虚伪。
他的思想井然有序,充满着智慧的光华。
他的胆识远超常人,敢于舍小我而成大我。
他的意志坚如金玉,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这一切,与佛祖释迦摩尼提倡的精神何其吻合,他就像是佛祖派来的使者一样。
桑吉大师的修行等级已经达到了密修者中的高级水平。
随着功力增强,胸怀眼界都更加开阔博大,心性也稳定如山。
寻常人物、寻常事件不会在他心中引起任何波动。
但在这个叫成钟的孩子身上出现了例外,他的情绪有点激动,心情变得更加迫切起来。
“这是一个很好的计划啊,我们必须好好地配合与他。”
桑吉大师没有抬头,对侍立在身旁的孟旭和雪莲成说。
“一切全凭大师决断。”
听到桑吉大师突然说话,孟旭吓了一跳,赶紧应承着。
“这个计划的难点只有一个,就是雪莲成如何与细腰狼雪里红取得联系。”大师说。
“大师,这个应该不难。
我听成钟小哥哥讲过,雪里红是个很聪明的狼。
它最关心的是小哥哥的安危,我也最关心小哥哥的安危,我们有共同的需求。”
雪莲成面向大师双手合十,恭敬地说。
“细腰狼轻易不会信任成钟之外的第二个人。
这是它辈辈守护秘宝,与人类打交道形成的习性。
你可要做好被它考验甚至伤害的心理准备啊!”
这次桑吉大师严肃地看着雪莲成说。
“请大师放心,为了成钟小哥哥,我什么罪都可以受,我会努力让雪里红信任与我。”
雪莲成语气坚定地说。
“这件事做好了,我们对狼族文化的研究就有了一个更好的基础。
这也是我命你追随和保护成钟的初衷啊。
南无阿弥陀佛!”桑吉大师说。
“大师,我们什么时候行动?”孟旭问。
“当然是越快越好。你们俩今晚连夜骑马赶往会宁,先在县城最好的宾馆安顿下来。
然后,请雪莲成单独到铁木山联络细腰狼雪里红,孟旭在宾馆等我。
为了方便行事,此次我们三人都着汉服。”
桑吉大师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一沓现金,交给孟旭,然后挥手让他们离开……
第二天中午时分,雪莲成出现在铁木山破败的古庙滩上。
找到这里来其实十分容易,因为铁木山在会宁的名气很大,随便问个路人都知道。
之所以选择中午时间,是因为此时人们都在家吃午饭,外面活动的人比较少。
积雪还没有完全融化。
尘土落在积雪上,变成了脏兮兮的灰白色,表面留下各种动物的爪痕,象一个初学者胡乱涂写的画页。
雪莲成把马栓在一条折断的石柱之上。
然后,他拿,紧紧抱在怀里,蹲坐在地上,仰头向天:
“汪汪汪”、“汪——”
“汪汪汪”、“汪——”
雪莲成听到过成钟的吠叫,学着成钟的样子叫了两遍。
周围一片安静,雪里红没有出现。
只有马儿似乎有点不安,耳朵一前一后地耸动着,蹄子踏踏地敲打着地面。
“汪汪汪”、“汪——”
“汪汪汪”、“汪——”
“汪汪汪”、“汪——”
这次雪莲成连吠三遍,然后坐在原地,静静地等待。
似乎有一阵疾风掠过。
“卟通”,是马儿身体倒地的声音。
雪莲成站起身来,默默地走到自己心爱的座骑面前。
他蹲下身子,用手抚摸着它颤栗的身体,心疼愧疚地看着它缺了一大块肉,此刻还在冒着气泡的脖子,眼泪“叭达叭达”往下掉落。
“雪里红,你也太残忍了吧!我可怜的马儿竟成了无辜的牺牲品!”
雪莲成满心委屈地喃喃自语。
就在刚才,他已经感知到雪里红的杀意,但他没有去救马儿,而是任由它所为。
他在心里告诫自己,这一切都是为了成钟小哥哥。
即使细腰狼攻击的对象是他,他也会选择忍耐。
马儿已经停止了挣扎,稀里糊涂地死在了铁木山古庙滩上。
雪莲挂在自己的脖子上,抖抖索索地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向山下走去。
既然雪里红已经来了,它选择杀死了他的座骑,它选择不见他,它选择不管成钟的死活,雪莲成又有什么办法呢?
“只好等到夜晚再来了,也许狼到了夜晚才更有安全感,到时希望雪里红会选择见面。”
雪莲成一边踉踉跄跄地往前走,一边想。
“咩咩咩”、“咩——”
正在这时,山顶传来怪异的咩叫声,似羊非羊,似狼非狼。
成钟在与雪莲成说起与细腰狼的关系时,好像提起过雪里红与他联系的信号,但雪莲成没太在意。
可是,这一声羊咩声实在太古怪了,还是引起了雪莲成的注意。
他抬头向山顶望去,密密麻麻的树林遮断了他的视线。
“咩咩咩”、“咩——”
又是一遍咩叫声。
虽然与成钟留下的信号发音方法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