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战鲲沉默了一会儿,幽幽地抬眼看着唐斐:“让他查什么?”
“只是让他帮我们验证一下,我们的猜测究竟是不是真的。嗯?”唐斐轻拍着他的头顶,“而且,我觉得你也不好就这么回去质问你爸吧?”
对苟战鲲来说,母亲这个词毫无疑问是陌生的,如果连父亲也疏远起来,这对谁都没有好处。
唐斐并不是那种自私和扭曲的人,非要对方无依无靠只能投入自己的怀抱,不然他也不至于无限制地等着苟战鲲想清楚。
这二货当年巴巴地跑来招惹他,还在学校里大放厥词要把他掰弯,那种活力可是让人羡慕不已的。虽然从结果上来说,他是喜欢了一个男人,但这蠢东西更是输得连个遮羞布都没了,那一次他刺激得有点猛了,以至于一冷静就冷静了五年。
这次他好不容易找到机会靠近,万一蠢东西再溜了,以他的身份还真不好大张旗鼓地去找。
“你怎么知道我想问我爸的?”苟战鲲狐疑地盯着唐斐,心想总不带说这个人料事如神的吧?
“你这小脑袋瓜子想点什么,我能不知道吗?”唐斐笑了,“你这性子直来直去的,从来都不懂绕个弯子。不过你要直接回去问你爸,他能说出几分事实就很难讲了。”
苟战鲲仔细一想,这话说得倒是没错。
如果苟项明想告诉他,早就已经跟他说清楚了,不至于捏造出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妈来。
苟战鲲扁了扁嘴,觉得自己挺委屈的:“我爸也太不厚道了,这么重要的事还等我自己发现么?”
“不是等你发现,而是他觉得没必要告诉你。”唐斐说,“他告诉你,不过是增加你的压力而已,能改变你们是相依为命的父子的事实吗?能改变他把你教育得这么优秀的事实吗?”
苟战鲲没好气地剜了他一眼:“我哪里优秀了?”你又揶揄我。
“真的。我唐斐看上眼的人,都是最优秀的。”
“自恋!”苟战鲲也淡淡地笑了。
唐斐这句话说得倒是挺好,夸被人的时候连带自己也夸了,而且还是这种居高临下的态度。
他忽然想到,毕业典礼之后的散伙饭,他们班团代说过的一句话。
“他是个站在食物链顶端却喜欢吃素的人。”
那时候大家都喝得晕晕乎乎的,苟战鲲还一起只是开玩笑的话,现在仔细想想,恐怕这都是压在心里的话,临到散伙精神放松,拿出来讲一讲。
看到苟战鲲神游天外,唐斐的手往下一滑,捏了捏他腰上的软肉,换来前者一个咸鱼翻身和一番腹诽。
“想什么呢,刚才?”他笑看着苟战鲲。
“我记得以前陶陶说你,站在食物链顶端,却嗜好吃素。”
唐斐闻言,眉峰一挑:“其实我早就想开荤了。”他微眯着眼,带着危险的目光在苟战鲲敞开的领口处徘徊。
苟战鲲:“……”原来是这个意思。
“算了……”唐斐轻叹一声,心说还是操之过急,又把话题引回正轨上去,“总归,25年前的事,如果你真想从你爸嘴里知道,怕是也不容易。”
“这事让你师弟去查查也好。虽然我没觉得我需要活的多明白,但既然这事已经快要挑破了,还是关注一下的好。”苟战鲲的表情也严肃起来。
他从来没觉得他需要活的多明白,虽然对于生活他的态度是得过且过,但也不至于浑浑噩噩。身世这事已经被挑了出来,他也没打算逃避,他不需要一个非常透彻的答案,只需要大致上做一个了解,建立一个大体的概念。
来到阳岗村,没能确认当年究竟发生过什么,却意外发现自己的身世有待查证,这大概也算一种收获了。
当然,他此行的目标还没有达成。
他现在应该做的并不是去验证他们对身世的才想,而是要从阳岗村的村民口中,了解25年前的连环案件。
村长说出的事件经过,跟他们调查到的在时间点上存在明显的错位。
靳舟那边得出的调查结果是六个医学实习生,对尸走案很有兴趣,在进行调查的时候,触发了阴辞调事件,或者说是给了他们这样的错觉;而村长说,这六个医学实习生,是对阴辞调事件本身有兴趣,在事件告一段落之后医院打算迁址的时候,发生了灾害的扩大事件。
独狼佣兵团的调查是根绝纸质媒体和暗中走访得出的结论,而村长是属于他自己的记忆。前者可能受到人为引导和歪曲,后者可能是村长自己对记忆进行了加工。
要验证哪一种说法更有可靠度,很明显问其他知情人就好。
苟战鲲越往深处想,越觉得犯愁:“这件事,我们不知道村长有没有跟其他人通过气,所以我也不能肯定结果是真是假。”他微皱着眉看着唐斐,目光却坚定,“但是我可以肯定,有一个人,他会说真话。”
“你爸?”唐斐也愣了。
看来苟战鲲已经下定决心要回家看看了。
“你知道我不是很喜欢拖泥带水的人,这件事如果不问清楚,一直搁在心里,我恐怕什么都不会想干了。”苟战鲲说。
他这几年得过且过,就是因为心里有事。
唐斐从苟战鲲的话里,捕捉到一丝不同的味道:“你的意思是说,这五年来,你一直在考虑我们之间的关系?”
“你——”苟战鲲惊讶得站了起来。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太快太沉。
他根本想不到,无心之中的一句表态,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