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与我说过,南瞻有五大节日,簪花节,端午节,中秋,除夕,还有上元节,都是顶顶重要的节日。
端午在南瞻也叫五月节,各地进给宫里的“端阳贡”,每年都要装满几十辆马车。
马车载满礼品,行过宣武门,绕过傩胜街,穿过长长的宫道运到国库里去。
昨夜七八个小黄门端着大大小小的托盘来展华宫时,我极为热情的招呼,财迷的想着这都会是什么宝贝。我耐住性子领完旨,等人走后,便迫不及待的打开红布遮住的托盘。
可见着东西后,不由得大失所望。
我还以为能是些金银珠宝、绫罗绸缎什么的,怎料到会是这些寻常物件。盘子里包罗万象,有纱、葛、扇子、香饼、香包、香袋、宫珮,还有紫金锭、蟾酥锭、盐水锭等避暑药品。
我拿起个香包嗅了嗅,一股刺鼻的药草味扑面而来,我赶紧放下,又撑开一柄折扇,摇晃两下感叹道:“我宁愿全都是些吃的。”
百越之地进献的荔枝、杨梅、赣州的菱角、桐密的香瓜、龙眼,鄱镇的腊鱼烧鹅,这些吃食,光想想我都觉得流口水。
花抚轻笑,边收拾恩赏边叮嘱我道:“这些虽非至宝,但也都是精细珍贵的好物件。且是陛下赏赐之物,是皇恩浩荡,公主万不能胡说,尤其是在外面。”
我乖巧的点点头,继续扇风。
看着花抚为节日忙得热火朝天,我忽而想起北邱的伊慕额节,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
五月中旬,草原上的羊、牛、马和骆驼刚接完春羔,牧民们用刀将母羔左耳抿出豁口,放回大群,为养满两年的马驹打上烙印,挤下的牛乳熬煮成奶豆腐,到了夜间,人们围着篝火载歌载舞,吹着铁笛,拉着马头琴,喝着新做的马奶酒,吃着奶豆腐和烤全羊,真是畅快极了。
今年,是我来南瞻后过的第二个端午,南帝将庆贺地点定在了琼林苑的行宫。
其实南瞻的端午也挺好玩的,能看龙舟、吃粽子,还有好看的五彩珠串戴,但因有太多礼仪规矩要守,就觉得没那么有趣了。至少在北邱,我能过得自在一些,守的规矩少一些。
翌日清晨,花抚早已替我打点好一切,所以我并无多少琐事需要烦心,得以轻装上阵。
到了琼林苑后,我向安平打了招呼,便径直去找于归。
我本以为允康和安康也会来,可寻觅半晌,也没有见到她们身影。
我在昱池边上寻到于归时,她正和赵青鱼、盛云姜在玩投壶。
我兴高采烈地提起裙摆向她跑去,谁知青石板上有水,我脚下不稳,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哎呦,我的天哪。”我躺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
疼就算了,关键还好死不死的倒在了陶絮儿脚边,朵步见状,急忙上来扶我。
真丢人,真丢人啊~
陶絮儿毫无掩饰的笑出声来,我又羞又恼,抬头狠狠瞪了她一眼。
“公主殿下,怎么行此大礼,您这是要折煞我啊。”。
哼,当然是折煞你了。
她抃笑着伸手来搀扶我,我不看她,由着朵步拉我起来。
我若无其事的拍了拍手,潇洒依旧。
我绕开陶絮儿,直接踱步去于归那边。盛云姜率先看到我,我向她做了个噤声动作,她会意点头。我悄悄mī_mī的走过去,趁于归不注意时,猛地拍了一下她的后背,于归吓得不轻,尖叫着抖落手上的箭支。
回头见是我,笑得分外明朗。
她作势要来打我:“好啊你,居然敢吓我。”
好在我身手敏捷,闪身躲过,让她扑了空。
我笑道:“允小五和安康呢,怎么没有看到她们。”
于归*回我:“她们来不了。”
话落随手投了一箭,没进铁壶。
我追问道:“为何来不了?”今日来的女眷那么多,凡是五品以上官员的家眷都有资格参加,为何不见欧阳家的人。
于归面露难色,欲言又止,我好像明白些什么。
陶絮儿袅袅婷婷的跟了过来,拿过盛云姜手里的箭,抬手投了出去,正中壶口。
小黄门朗声报数:“进六筹!”
陶絮儿眉眼盈盈处越发得意,头上的宫玉簪子在太阳底下显得好生妖娆。她靠我靠得极近,忽而微露皓齿,我没问她,她却偏要开口:“公主是在找允康和安康?您还是别找了,她们不来了。听闻安康生了病,不宜进宫。而允康那个小庶女是没资格参加这样的宫廷宴会的。”
我白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只回头凝着于归,她向我点了点头。
我心下了然,再不来提起此事。
盛云姜兀地开口,望着我发髻上的簪子道:“这艾草簪做的真巧,很是清新雅致,是公主自己做的?”
端午这日,凡为女眷头上皆戴五毒簪、艾草簪,或绸布制的老虎簪。
我摸了摸发髻上的簪子,礼貌回答:“不是,这是昨夜允康送给我的。”
这簪子外形虽谈不上多好看,可胜在味道清新,是用新鲜艾草叶编织而成的。允康说艾草簪可以辟邪驱虫,带来好运气,我便兴致勃勃的戴着了。安平瞧见,也说允康做的精巧雅致,将她大肆夸赞一番。
于归拔下头上的老虎簪,急忙道:“我也有一个,也是允康送的。”我俩相视一笑,各自炫耀着彼此的簪子,笑声之大,一园装不下。
偏这陶絮儿,仍没什么象牙吐出来:“破木荆钗,也好意思送人。”
我自然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