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成想,那个一直挡在小姑娘面前的那位老妇人却是干脆利落的将他们的来历给说了出来。
“张怀芝是俺们家的老爷,玉儿是他大老婆的妹妹的女儿。”
“只可惜,这小姑娘跟她娘跟着老爷来到济城没多久,她娘就得了急病去世了。”
“就剩下我这个打小看她长大的奶嬷嬷,陪在她身边照顾着她。”
“老爷对俺们还好,就是太太不太上心,都是至亲的骨肉,竟是一点都不照应着点小姐。”
“成天就知道跟老爷纳回来的姨太太们打架。”
“等到北迁的时候,就嫌弃俺们拖累人,给了点大洋,就让俺们自己找出路了。”
“多亏了老爷还在督军府里边留了点人,俺把人凑了凑一合计,就打算北上去投奔老爷,求个出路。”
“谁成想……”
说到这里,这位老妇人就转过身去,将自家的小姐给搂在了怀中,轻轻的拍了两下。
小姑娘还是没抬头,只是抽动了两下肩膀,瞧着那样是要哭了。
这也是大家的闺秀了,竟然落到了如此的田地。
王栓子心中的那种想要保护对方的念头更盛了,因着这股子滋生出来的勇气,他就做了一个十分大胆的决定。
他现在什么都不用做,他只需要安安静静的待着。
若是对方不愿意用他这个办法,他就另外想辙。
若是对方愿意的话,王栓子就捏了捏自己的拳头。
就在王栓子做着心里建设的时候,牢房的门又一次被打开了。
这一次进来的人,目的竟是十分的明确,就奔着这一老一小两个女人而去了。
“你们干什么!”
“放手!”
在王栓子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几个强悍的亲卫就用身体挡住了这几个土匪的去路。
这种情况下,小姑娘终于发出了微弱的哭声,嘤嘤嘤的,听得人好不可怜。
不行,果然被王栓子给猜中了。
这群土匪要强抢民女了。
说时迟,那时快,只是捆了手的王栓子,嗷的一声,扑通一下,就扑在了那个如狼似虎的跟亲卫们撕扯在一起的土匪的脚下,发出了凄惨的如同男版窦娥一样哀怨的哭声。
山东梆子的高亢在此时得以最完满的体现。
这一嗓子哀嚎,就让撕扯再一起的两方人马,瞬间就停止了动作。
所有人就看到,一个农人打扮的人对着一个脏的都看不出人样来的女人,在唱着衰。
“玉儿啊,俺对不起你啊,俺就是个没用的东西啊。”
“若不是你为了俺啊,咋会千里迢迢的来聊城来找俺呢?”
“啊,玉儿啊!你咋那么傻啊!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
哭的那个叫做张玉儿的姑娘,惊悚的抬起了头,瞪着状若疯魔的王栓子,打了一个嗝。
看得王栓子更来劲了,那是一把就拽住了那个双手带血的土匪,继续嚎到:“大爷啊,大爷,求求你了!”
“别抢俺的婆娘啊!俺们两个人好不容易见了面了!”
“你们咋能那么残忍的让俺们就这么分开啊!”
“她家大姨都没办法阻止俺们在一起,你们抱犊崮的兄弟不是号称自由解放,为民做主吗?”
“咋还非要让俺们分开呢!”
“你松手啊,玉儿啊,你要被带到哪里去啊!”
“你要是走了,俺可咋活啊!”
这嚎的,跟唱了一出戏一样。
直接就把这强闯进来的土匪给唱懵了。
站在监牢外边的王大虎,先是一愣,紧接着就哈哈哈哈哈的大笑了起来。
哈哈,这个人咋那么有意思嘞,这梆子唱的还挺地道嘞。
大概是最近山寨周围的风声太紧了。
兄弟们一直都吊着神经呢,骤然碰到了这么个活宝,一下子就让王大虎的紧绷着的状态给松弛了下来。
他舒坦的大笑了好一阵,之后才咣咣的又敲了几下栏杆,跟着内里的王栓子一挑下巴:“喂,小子!哪里人啊,原本是干啥的?”
有戏!
王栓子立马就拿出了当初巴结张灯官时的劲头,趴在地上仰着头,嘴巴变得蜜甜:“大哥,大哥大,小的俺叫做王栓子,初家镇丘村人!”
“这是俺媳妇,张玉儿,俺们自从她来山东就认识了。”
“只不过那个啥破督军的瞧不起俺一个混子!压根不让玉儿出来见俺。”
“俺就故意想了一个办法,进了初家镇最有钱的初老爷的庄子上寻了一个活计。”
“俺想着,等俺发达了,就上门去寻玉儿。”
“谁成想,俺们这啥也没开始呢,就被大哥们给抓到这儿里来了。”
“不过,这位大哥,俺倒是挺感谢你们的。”
“因为大哥,俺才又看见玉儿了!真的,大哥果真是仁义。人长得又高大威猛,做事儿又干脆利落!”
“用俺们村的话说,大哥这样的一看就是做大事儿的人,大哥大,你最虎实呢!”
“大哥谢谢,谢谢大哥!”
这马屁拍的,一串儿一串儿的。
听得王大虎通身的舒畅。
这王栓子算是搔到了王大虎的软处了,谁让他们家兄弟的名字中都带一个虎字儿呢?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这个人好像真就跟他们兄弟有缘啊。
就冲着这嘴甜的劲儿,以及能把自己给逗得啊哈哈直乐的本事,王大虎也要将他给收进抱犊崮,是不是的找过来给自己逗逗闷儿,也是好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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