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等,等到忙完春耕,等到关有寿正想去一趟叶家堡打听打听消息,瞅瞅老叶家到底有没有个音信。
是的。
关有寿也不敢找他先生打听。真一旦被得知他媳妇能影响到他家平安,他先生,包括义叔准会迁怒。
好在,一直毫无音信的叶永信他们兄弟俩人终于给家里寄来了家书,也让关有寿狠狠地松了口气。
叶秀荷得知她老子和两个哥哥都平安无事,喜得畅笑出声,“闺女,你看你姥爷他们都没事,高兴吧?”
关平安连连点头。
高兴。
你高兴,我就开心。
关平安见她娘终于笑了,放松的同时,她还是心有余悸。“穆休,我姥爷这是算安全了没有?”
齐景年很不想点头。他怕点了头,谁知那老头子又干出什么出人预料之事,但还是郑重地点了点头。
这一封家书就如一副良药,它医的好关婶的心病,让她又恢复如初,却独独医不好他的关关。
尽管她还是笑着,还是很认真地完成一天天的计划,可齐景年却知道,他的关关这是又有了心结。
关婶这次的所作所为无疑就是揭开了她的伤疤,让她陷入前世的恶梦中,她哭喊着的娘就是她不敢面对的痛。
“关关,你要正视问题的根本在哪儿。我还是要再跟你重复一遍,在叶五爷的心目中,你没有那么重要。”
“你还影响不了他。抛去关婶,你认真想想,从头到尾再想想。其实很多事情,你心里都很明白是吧?”
“你先为人家披上一层这是你姥爷的皮,可你爹身上的那一层姑爷的皮又如何?你对比了没有?”
齐景年如同往日一样,捅了他就不继续了。他关叔有时对闺女的教导就有问题,总不忍心让她对人性失望。
明明见到这种违背人伦的子告父,他关叔倒好,谴责了谴责。等一见到他闺女,好了,立场就松了。
居然还说出也许有未知的内幕,人心没有这么恶毒。这是想干嘛,你想让关关相信这世间永远真善美?
——咋滴,你不服气?这是我闺女!
他关叔每次就会这句厉害!可谁让他的关关还真是他的亲闺女,就是不亲的都防狼似的,何况亲生的。
不对,那德性,还是一模一样。涉及到他的掌上明珠,没理可讲。如今已经很好,起码不会拔剑就来。
“孩子爹,我一直不敢跟你说,我都三天两头梦到我爹出事呢。这要是他还年轻还好说,今年都……”
你不说梦还好,一说,关有寿就笑不出来了。
他都听到他媳妇睡着了打着或轻或重的呼噜声,倒是他闺女睡着了都一惊一乍的,连她的小葫芦都不稀罕了。
笑!
我让你笑!
这次要掰不回来,他就不姓关!说句丧尽天良的话,你也明明知道你老子一大把年纪了,人总要死吧?
总不能等你爹寿命到了一蹬脚,你又想来这一招儿?他关有寿还真伺候不了,爱干嘛干嘛去。
惯的你。
对!
就是你惯的。
叶小凤确认无比这一点,不然谁家爷们老在意家里娘们过得开不开心?能吃饱穿暖都阿米豆腐了。
“你就矫情吧!我都想甩你几个巴掌。趁现在关老三没在,我问问你想干啥?知道外头有多少人惦记老三?”
见叶五爷终于有了音信,叶小凤终于能痛快了。之前她不敢戳,就怕她这傻堂妹一个想不开完了。
要照她男人马振中的分析,简直要吓死人。关老三真要被折腾狠了,不管了,带着孩子拍拍屁股走了,咋整?
现在一等关有寿离开,叶小凤手指戳着叶秀荷的脑门,“就我知道的就一双手都数不过来,你还敢作?”
“等哪天他烦了你,腻了你,我瞅你咋死!现如今就连大中都跟我说有些后悔当年给老三做媒。”
“他就明说你压根配不上老三,明说要不是你生了一对好孩子,他第一个让老三跟你离了省心。”
“春耕有多忙?你倒好,管自个愁眉苦脸,家里孩子都顾不上,啊,你说他关老三娶你干啥用?”
“图你长得俊?现在就有比你更水灵灵的知青盯着老三。人家长得好又有文化,还心甘情愿当后娘。”
“我五叔要你担心?他打过多少仗?要你哭哭啼啼的?早前小鬼子都在后头追,哪会儿你咋不要死要活的?”
“你不就觉得自打分家后你能当家作主,你男人宠着你,你孩子惯着你?谁都管不到你头上?”
“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瞅瞅。你想关老三忍无可忍把你婆婆接过来管家,还是想把这里都给了野女人?”
“我都不敢跟五婶说。你说她要是知道你这死样儿,她会咋整?第一个就是拉你婆婆过来住!”
“你个吃一百个豆不嫌腥的玩意儿,你要敢再瞎来,我第一个先捶死你!有多少娘们眼红你,啊,你还作!……”
叶小凤噼里啪啦地骂了一大通,骂得叶秀荷张了张嘴又合上,却没发现叶小凤的眼神却时不时地瞟向对墙。
一墙之隔的关天佑与关平安抿嘴低着脑袋,天佑的小手紧抓着妹妹的小手不放,更别说他出去阻止。
而齐景年?
他巴不得叶小凤多骂几句,让他关婶儿好好反省。都说为人母则强,她不强,他的关关就得受罪。
“快给我去整两道孩子们喜欢吃的菜,再去打壶酒让老三也缓缓神儿。你说你咋就突然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