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锦绣一着急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更没考究词语用的对不对。可穆离却都听清了,他缓缓抬头,还是往常那副淡漠的样子,冷声道:“你做噩梦了,我只是不想你害怕。”
纳兰锦绣脑子里还是乱的,根本就没发现他没用郡主和属下来称呼彼此。其实,穆离表面上看起来平静,内心也是忐忑不安的,所以他也没意识到自己刚刚没有用敬称。
纳兰锦绣觉得他这么说好像也有点道理,起码让她指责的话说不出来了。可不管什么原因,他也不应该抱她,这个肯定是不对的。她平静了一会儿,又道:“那你应该叫醒我。”
穆离低声道:“属下叫了,郡主听不见。”
没听见?那也是极有可能的,她有时候睡觉确实是睡得挺沉的。纳兰锦绣又被他堵的没话说了,其实细细想来,穆离这个人平时只是不太爱说话,但确实一点儿都不傻的,甚至可以说是很聪明。
也是,哥哥分给她的侍卫,资历怎么可能差?她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弄错重点了。明明是要教训一下她的侍卫,怎么反过来倒成了考虑人家到底聪明不聪明了?为了能把话题拉回来,她只好又道:“那肯定是你叫的不够大声。”
穆离低头,当时他只听见她喊的那一声颇为凄厉,心里一阵疼,就是什么都顾不得了。现在见她责怪自己,他也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感受,总之是不大舒服的。尤其是她喊的那声三哥,又珍重又依赖,他可不觉得那是她哥哥。
穆离想着想着,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太过危险。他似乎越来越在乎郡主,甚至一刻都不愿意她离开自己的视线。他没有过跟女孩子接触的经历,在情感上是非常单纯的那种人,可这不代表他什么都不懂。如今,他是在肖想郡主!
穆离这种想法一蹦出脑海,就仿佛是给了他当头一棒,让他骤然清醒。他忽的在纳兰锦绣面前跪下,低垂了头,淡声道:“属下冒犯了郡主,请郡主责罚。”
纳兰锦绣对别人跪她这件事有心理障碍。那是因为上一世的时候,她印象中太傅府没落的时候,所有人都跪在院子里,战战兢兢。那里有她熟识的所有面孔,可她只能在一旁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在那以后,每当有人跪在她面前,她就会生出特别想保护那个人的感觉。现在也是。她转身走到窗边,心事重重的看着窗外,平静地说:“穆离,我从来不让你跪我,是因为我不喜欢这种方式。你以前从来不跪我,不是因为你不尊敬我,而是你从未把我当成过主子看。”
“属下不敢。”
“不敢?”纳兰锦绣转过头来紧紧盯着他,语气也比刚才严厉了许多:“你在我身边也有段时间了,你是个什么性格我会不了解吗?你表面上看是哥哥派给我的侍卫,要事事听我的命令。可在你的心里,没有人可以成为你的主人。你想做的事,即便是千难万险也要去做。你不想做的事,就算是把刀架在你脖子上,你依然不会做。”
穆离不语,只低下了头,不知是默认还是怎么。
纳兰锦绣又舒了一口气,看着他说:“你如今跪我,无非是觉得,我对你来说只不过是个陌生人,无关紧要的,对不对?”
穆离依然不说话,内心挣扎。有些情感似乎就要冲破胸腔,可他知道,他不能说出来。不然,他就连留在她身边的权利都没有了。
“穆离,你看着我,回答我!”这是纳兰锦绣很少有的严厉时候。
穆离的性子里除了淡漠坦然,还有一种属于年轻人的直率。他特别想把心中的想法说出来,他想问问她,回答你?我敢回答,而你敢听吗?可最终不舍的情绪还是占了上风。他不舍得她失望,不舍得看她为难,不舍得离开她。
他没有喜欢过人,也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喜欢谁。可是,就在他抱住她的那一刻,他的内心就无比清楚,他喜欢上了这个女孩子,他的小主子。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仅仅是和她相处了一段时间,就会喜欢上。
“穆离,我一直在和你说,人与人之间要相互信任。而你,什么时候才能够完全信任我呢?就像是对你的战友一样。”纳兰锦绣努力了很久,还是把这些话说出来了。她是死过一次的人,很多事情都看通透了,这其中也包括男女之情。穆离是在躲她,其实因为什么躲,她心里大概也是有数的。
穆离听她这般说,心也跟着冷了。她性子和善,对下人们好,她出身尊贵,却可以让自己委身在那个小药铺义诊。她这种种的特别,让他放松了警惕,觉得他们可以是同路人。可她生来就是主子,而他却是连自己命运都不能主宰的人,他们怎么可能同路呢?
她现在和他说这些话,是因为刚才他抱她的缘故吧!她想让他死心,让他不要再对她有非分之想。她怕伤害了他,所以才会说得这么委婉,他若不收敛住自己的心思,又怎么对得起她?对得起世子?对得起镇北王府?
穆离起身,恭恭敬敬的对她行了个礼,淡声道:“郡主,您是主子,是属下誓死要保护的人,刚刚是属下不小心冒犯了您,以后不会了。”
纳兰锦绣点了点头,还找了个台阶给他下:“事急从权,我没有怪你。”
穆离把抄了一半的兵法理好,方便她过会儿查阅,又替她重新研了墨,才退出了屋子。她每次心情不大爽利的时候,就会写字,写着写着就安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