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穆离陪着在夜市徘徊了一整晚的纳兰锦绣,终于发现了青稞的妙用。因为那一场大雨,很多流浪的乞儿浑身都湿漉漉的,挤在一个普通药铺前。药铺里有一个小药童,在门口用大锅煮汤,发放给那些乞儿喝。
纳兰锦绣嗅着那个味道来到了药铺,药铺不大,却有个非常好听的名字——神农百草。
“姑娘是看病还是抓药?”一个蓄着长胡子的老头问。
“我是好奇门口那个锅里煮的是什么?”
“噢,一些驱寒的东西。”
“能不能给我一碗?”
老大夫看了她一眼,觉得这姑娘衣着光鲜,周身气度不凡,怎么看也不是缺一碗驱寒汤的人。纳兰锦绣一接触到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她把穆离拉到老大夫跟前,实话实说:“他之前淋了雨,我是怕他染了风寒。”
于是老大夫就把探究的目光转向了穆离。穆离平时很少出门,大多时间都是在训练,即便是要出门也是有任务在身,最是怕别人注意的。他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近距离地打量,一时有些不自在,把眼睛转向纳兰锦绣。
纳兰锦绣冲他笑了笑,明媚得让他不忍拒绝。他就只好僵硬着身子,任那个老大夫打量他了。穆离刚刚的那一个眼神,没逃过老大夫的眼睛,他捋了捋自己的胡子,状似无意的说:“姑娘若是想喝,送你一碗也就是了。”
“那就谢谢了。”纳兰锦绣说着话从穆离衣袖里掏出一个小碗,让小药童给她舀了碗汤。
门外有不少乞儿,纳兰锦绣看药铺里空着,就在角落坐下来,喝了一小口。有一点淡淡的苦,还有一点淡淡的辣,她又闻了闻。生姜、香薷、荜澄茄、羌活还有青稞,一定是这几种药材煮的。
“您这驱寒汤里可是加了青稞?”纳兰锦绣问老大夫。
“嗯。”
“青稞这种植物只有赤阳城才有,而我也从来没听说过它可以入药,但求您给我解惑。”
纳兰锦绣知道医者都有自己的秘方,甚至有很多人只卖药不卖方子,把药煮好了交给你,连药渣都不让见到。因为人家也是靠这个吃饭的,所以保留一些也无可厚非。
对于一个医者来说,食百草,辨药性,若是能编撰出一本药典那就死而无憾了。纳兰锦绣就有这么一个心愿,有生之年,可以走遍大好河山,丰富药种,也算没有辜负这么多年苦学。若是旁人问这个问题多少都会有些不好意思,可偏偏她问的一派坦然。
老大夫是个善良的人,也没打算隐瞒,就道:“起初我也是不知道的,后来接诊了一位患有寒症的人,那人是个神医,只问我讨了一些药材加了适量青稞,煮出来的汤便可控制寒症。”
“那您没有问他青稞到底要怎么用么?”
“他只说青稞煮水可以驱寒,这也就是北疆人为什么认为青稞酒可以治病的原因。只是,青稞容易和药物发生反应,除了生姜、香薷、荜澄茄、羌活以外,还没有其他药物能与之融合。”
“这也就是说青稞很有局限性。”
“也不是,是我自己学艺不精。那位神医就可用它入很多药,只不过这个东西要随着病患本身,以及所需用药的情况来确定放多少,怎么放,什么时候放。”
纳兰锦绣蹙眉:“不是说青稞容易与其他药物反应吗?”
“是。只不过反应的状态不一样,就是说,有些情况药煮到三分,加入恰好的青稞,就可以提药性。但有时候又需要同其他药材一起煮,还有时候要四分,五分,七分的时候加入,总之就是变动性很大。”
听他如此说,纳兰锦绣觉得用青稞入药极难,一定要对所有药理极通才可以。这样说来,就对那个患有寒症的医者万分好奇了。
老大夫摇了摇头:“那是位神医,若是真在咱们赤阳城,怎么可能会没人知道。我想他也只不过是路过而已,现在早就不知道去哪了。”
纳兰锦绣总觉得青稞和师傅有莫名的关联,而这位患寒症的医者,既然是位神医又通晓青稞的用法,也许是师傅也说不定。她想了想又道:“那位神医长的什么模样?”
“怎么说呢,我老头子都已经是半截身体入土的人了,还真没见过比他更俊的男子了。”
纳兰锦绣蹙眉:“您看到了他的长相?”
“那是自然,老头子我眼睛又不瞎。”
纳兰锦绣被这老大夫霸气的语言怼得没话说了,既然那人以真面目示人,那他也就不是师傅了。她不禁有些惆怅,她和师傅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她始终记得他当年的教授之恩。
“姑娘莫不是也是行医之人?”
纳兰锦绣点头:“略懂一二。”
“噢,那姑娘若是有兴趣,有空可以过来和我盘盘医道。”人活到一定的年纪,经历了很多事,对男女之分也就不那么在意了。
“好,我看不少乞儿都来这里,您是在给他们义诊吗?”
老大夫笑了笑,道:“就是略尽绵薄之力,行医大半生,现在的心愿也就是多救助一些人,不枉费了自己这身医术。”
纳兰锦绣站了起来,微屈了身子向老大夫行礼,恭恭敬敬地道:“我叫白锦,敢问老先生名讳?你这若是方便,我可以过来看诊,不收诊金的,若是忙碌了,您管餐饭就好。”
穆离看着她随口扯了个名字出来,还能端端正正的行礼,一时愣在那里。他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