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依旧下着,拍打在木篷顶上,嗒嗒地响着。
观主提起一壶酒,用碗盛满,推到叶鸿枫面前。
“你可知我这么多年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为何依旧活得好好的?”
“王八自古以来哪个不是长命百岁。”
观主笑笑,也不生气。他端起面前的酒,与叶鸿枫的碗相碰,然后一饮而尽,说道:“世道如洪流,你我不过是其中漂浮的落叶,怎能苟求逆流而上呢?”
叶鸿枫同样端碗饮酒,他倒是不怕观主下毒,以他现在的境界,那样的手法应当是十分不齿的,至少明面上是这样。他叹道,“可我啊……偏是个倔强的人儿呢!”
观主把酒再次满上,“你又何必拼死护着那些庸人呢?他们甚至都不会感激你。不如你我联手,往后的日子必然会比之前更好。”
叶鸿枫面色如铁,开口道:“我从未想过要护着所有人啊,他们与我本就是陌路人。只是不巧,你伤害了我想要保护的人,这便是死仇啊。”
观主的手微微一握,眯起眼睛沉思了一会儿,道:“我冬观之人尽已死绝,不如你我各退一步,过往的旧怨一笔勾销,咱们‘和气生财’?”
叶鸿枫冷笑道:“‘和气生财’?你是不是忘了,我可是县令大人呐!”
观主举起的酒碗顿在空中,一支利箭从暗处射出,观主微微偏头,利剑从他耳边擦过,撞碎了酒碗,酒水洒落木桌。下一刻,木桌碎裂成数块,叶鸿枫早早退至数米之外。既然话不投机,动手是迟早的事。
观主慢悠悠的站起,道:“哦?有点意思。”这个“有点意思”是在嘲笑叶鸿枫的决定,以凡人之躯杀筑基修士,这本就是件难如登天的事情啊。这样的鸿沟,可不是靠人多就能填满的。
雨渐渐大了起来。
叶鸿枫弓起身子,手紧紧握在刀柄上,雨水顺着刀身往下流去。他从小练剑,如今虽是用刀,但有些杀招应当还是能使出来的。
只见他踏步冲了上去,右手将刀背负在身后,临近观主身侧时,悄然换成了左手由下而上撩出。
观主将手按在刀刃上,灵力附着成纱衣,而后屈膝一跳,身子随着刀刃慢慢升高,直到刀势收尽也未能伤他分毫。叶鸿枫忽然一笑,往后大跨一步撤走,衙役们早已搭好弓箭,在叶鸿枫撤走的一刹那便朝观主射去。
观主此刻仍在空中,无论如何也无法借力躲闪,只是所有人似乎都忘记了,他可是筑基中境的修士啊。观主并未有什么多余的的动作,只是伸手一招,漫天箭雨忽然改变了轨迹,朝衙役们刺去。
这是基础术法,牵引术!
衙役们尚未来得及藏身,大部分人便被射成了筛子,只有寥寥几人尚且活着,却也再没了一战之力。
叶鸿枫强迫自己不去看他们,一心一意寻找观主的弱点。
雨越下越大,模糊了视线。
叶鸿枫忽然出刀,身法犹如鬼魅,雨中闪烁着白色的刀光。叶鸿枫离开村子前已经返璞归真,运剑缓慢以修行剑心,可他早些年练的可都是快剑。剑快到极致,既是防守,亦可攻击,刀也一样!
密密麻麻的刀网在雨中编织、旋转,逼着观主步步后退。观主双手不停舞动,灵力纱衣在他身前化作镜面,抵挡着刀势。雨滴在他身边聚拢,逐渐凝聚成一柄柄小剑的形状,表面隐约闪烁着淡淡地莹辉,“剑刃”虽软,却是能削铁如泥。
“嘶!”像是纱衣撕裂的声音,叶鸿枫的刀突破灵力纱衣,直直劈向观主。观主也未闪躲,驱动着雨水化作的小剑,刺向叶鸿枫的身体。小剑扎入其中,却未能穿透,那冲击力裹挟着他的身体摔到数米之外,他的刀最终也只是在观主肩部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还未来得及劈下。
叶鸿枫拄着刀单膝跪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沫,笑道:“凡人妄想伤及修士?什么屁话,这样的伤你又能受几次?”
观主将手按在肩头,冷笑着,“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老子命硬!”说着叶鸿枫提刀径直冲向观主,他的身法已不再流畅,血混杂着雨水落下,在地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他受伤也着实不轻啊。
叶鸿枫势大力沉,刀身自观主头顶向下劈下。观主慌忙中牵引着大刀从他手中脱出,刀带着余力划破雨幕,插在叶鸿枫身后的地上。
观主虽然撤走了大刀,但那道劲力却顺着他的双手弥漫至全身,只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观主被迫跪倒在地上,之前受伤的手臂无力低垂。叶鸿枫顺势膝顶,观主承受着攻击,后仰摔倒在地。
雨中有雷光乍现,观主手中的一枚符纸瞬间化为灰烬,雷光在雨水中游弋,伴着雨水钻入叶鸿枫的身体中。那种感觉让他瞬间脱力,就在他即将倒下的一瞬间,十余柄雨水小剑扎到他的身上,染成了鲜红之色。
观主起身用仅剩的一只手提起地上的刀,缓缓向叶鸿枫走去。
“我早就说过,我们若是联手,银子、女人什么会没有?你为什么就是不听呢?”观主将刀指着叶鸿枫,继续说道,“你明明可以活得更好,如今却要因为他们丢了性命,值得吗?”
叶鸿枫躺在地上,雨水拍打在他身上,他突然觉得眼皮十分沉重,好想就这样睡去。
“不准伤害叶哥哥!”灵儿不知何时已经跑了出来,用力将一块石头扔到观主身上,那个年轻的衙役正双手握着刀,挡在灵儿面前,身子不断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