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溯千年道门为,当今天下李家称尊。”尽管绝大多数修士都以为如今执修真界牛耳者非李家莫属,但道门的繁盛也是所有人不能忽视的,哪怕是李家。
此刻的三清山上云深雾重,修士们身着白袍在山中吐纳,沐浴着朝露清风,沐浴着东来的紫气。
远处,数个人影穿破云层悬停在上清殿前。为的那人蓄有长须,头戴高冠,衣着素衣,俨然一副美髯公的形象。须修剪得十分规整,高冠顶得笔直,素衣上也鲜有褶皱,更不要说什么油污酒痕了。豪门世家里能做得这般中规中距的也是少数,而那威望极高的李家家主更是遵守古道到了极点,说他古板迂腐也并不过分。来人正是李言卿。
李言卿双手负于身后,深吸一口气,喊道:“有客至,道主阁下何妨出来一见?”
上清殿内掠出一个虚影,白色的长袍衣抉飘飘,只听那人说道:“客分好恶。好客自当以礼相待,至于恶客……我看你来势汹汹,恐怕是来者不善啊。”
李言卿开门见山道,“姬本道,我也不避讳,此来便是要问罪道门。”
姬本道笑了,“我道门屹立一万余载,还从未有人有这般口气,要问罪道门。念在你我往日的情谊上,若是你此时离开,我权当一切都未曾生过。”
李言卿面色不善,道:“你若是当真顾念旧情,怎会屡屡放任道门陷害我李家。前几日荒山的破败道殿中,道门长老常易巧与阴狱殿勾结欲置我李家圣女于死地,甚至不惜代价请出了冥土的席刺客,这一切你岂会不知?”
姬本道面色有些犹疑,沉声道:“你想要如何?”
李言卿表情肃杀,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着:“当年吴隐在玉清殿前兵解,余下的一批人只怕是贼心未死,我要的便是他们的命。”
姬本道青筋暴起,显然是愤怒了,“仅凭你一言,就想要我道门下至执事上至玉清殿执掌堂一众修士的性命,未免有些狂妄了吧?”
李言卿将目光转向玉清山,那座山不如其余两座山巍峨,一小半的山体不知所踪,只留下光滑如镜的断面。尽管十八年来66续续长了些野草,但那凌厉的剑意扑面而来,无时无刻都在诉说着那段往事。
十八年前,那个男人独自提剑上山,为他逝去的妻报仇,为他仍在襁褓里的女儿讨回公道。
那一日,玉清山的一处山崖陷落,山道上溅满了鲜血。自那以后,道门四位圣尊闭关不出,仙使大人也绝口不提此事。人们只知道,除了李家小祖,那人的背后似乎还屹立着一个隐世的家族,一个连道门都颇为忌惮的家族。
此时,三清山脚下清风镇的一处酒馆中,两位俊逸的年轻人正举杯对酌。两人俱是侠客的模样,只是一人衣衫整洁,另一人蓬头垢面。
那衣衫整洁的侠客笑道:“王二……”
“姓李的,你要是再喊这个名字,老子与你不死不休。”
“好,不喊便不喊。只是我不明白,凭什么她喊得,我便说不得?”那被唤作姓李的侠客戏谑道。
“李临风,要是没事我就走了。”邋遢剑客有些不悦,起身欲走。
李临风正色道:“别啊……你说我二人联手,道门的那些老家伙可拦得住?九剑尊大人……”
九剑尊目光有些恍惚,望向清风镇西街的方向,那里曾有个卖酒小娘,酒成香飘数十里,便是和尚也嘴馋。
九剑尊神色低靡,落寞地说道:“我可以帮你……”
话语尚未落定,三清山上的云雾忽然散开一线,有道目光穿过空间落到这方酒桌之上。只见清风镇上两道凌厉的剑意冲天而起,撕裂的云雾,霸道无匹。云雾重新合上,再没了声息。
姬本道本欲出手,云雾中传出一道声音在他耳边回荡。在李言卿不解的目光中,他拱手作揖,平静道:“方才是我有些过激了,你要的人不日自会送往浮空岛,请回吧。”
李言卿一甩衣袖,便欲飞走。姬本道忽然叫住了他,只是声音略显疲惫与低落,仿佛之前所为是作为道主的本分,此刻不过是关心妹妹的一介凡人。
“璐婵她还好吗?”姬本道问道。
李言卿面色冷峻,沉默良久,最终只是吐出一个“好”字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
自打云老头和李老头走后,叶鸿枫一直枯坐在客栈的房里,除了饮食如厕,始终盯着窗外呆,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数日的时间一晃而过,转眼间便是会试开考的日子。叶鸿枫清晨时分便出了客栈,手中握着一卷书,慢悠悠的在湖边踱着步子。近几日他再未翻看书籍,本是打算趁着考前的几个时辰来这湖边抱抱佛脚,不曾想心境却意外地平和起来。
会试往往在未时开考,叶鸿枫索性从包袱里拿出些馒头,寻一块平整的石头坐上,百无聊赖的啃着,既是果腹,也是消磨时间。
远处数个家丁模样的人佝偻着身子簇拥着一位剑眉星目的书生缓缓朝这走来,又在几步之外站定。只见其中一个家丁附耳与书生低语几句,书生顿时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这书生名叫李青,乃是京都头号纨绔。勾栏瓦肆把他作财神般供奉着,达官权贵视他为瘟神般避讳着,更不要说那些官宦子弟了。京都的百姓可是时常见他当街教训些皇亲国戚,纵是如此也没见谁喊苦叫冤。要知道,李家家主李言卿可就是他爹。今日不知刮的是什么风,纨绔头子李青竟是打扮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