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曙光自地平线慢慢跃起,沁凉的晨风刮入半扬的营帐,唤醒了沉睡之中的那人。(首发)身上的疼痛到了此刻愈发的鲜明,他那自梦中便一直深锁的眉头却在睁眼的一刹那舒展开了。
有痛,才说明自己还活着。
呵,还好,原来自己竟然还活着……
“将军。”
帐帘突然一挑,明明不太刺目的光线却让他的双眼不由自主的闭上了。感到来人气势汹汹的走向自己,白炎努力的扬起唇角坐了起来,然后透着笑意,以一贯的姿态对上了那人。
“我说这大清早的怎么就眼皮直跳,原来,是老狄你又来看我了,还别说,咱们虽然立场不同,却还能这般相知相惜当真难得!”
“别跟我耍那嘴皮子,姓孟的,老子我没那闲工夫与你折腾,这桌上有纸有笔,你若乖乖的听了话,写封信给你的侯爷老子,我今日便放你一天自在,如若不然——”
“呀!可能这两日睡得太多,早起耳鸣,这耳朵里嗡嗡作响的,实在听不清狄将军方才说了什么,不如,你写下来,让我看看你们番邦的文字,是否跟你们人一样,长得牛高马大,面目可憎!”
“你小子当真是软硬不吃,若不是清风先生拦着,我早已把你千刀万剐,碎尸万段了!你如今在我们手里,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惹我生气!”狄戈尔见他油盐不进,气得直抓狂。因来时清风说过任何人都不得再动孟白炎半分,所以他才会拼命的按捺了恨不能杀之而后快的心,尽可能的与这人和睦一点,可如今到了这里,才知很多事情根本不由人意,这小子寒碜人的套路简直令人无法容忍!
他这头气得直跳,那头白炎却“啊——”的一声懒懒的伸了个懒腰,因牵动了浑身上下的伤口,龇牙咧嘴的倒吸了几口冷气,才斜斜的瞥向狄戈尔,道:“欸,我说老狄,我好歹也算是你们的俘虏,怎么着也不能让我饿了肚子不是,赶紧让人给我上点好酒好菜来,这些日子在韩营里头可把我憋坏了,如今不用再躲躲藏藏,正好祭一下我的五脏庙。”他说完眉角一挑,竟对着狄戈尔抛下了一个媚眼,狄戈尔顿感一股怒火冲上头顶,他踏上前去一把扼住白炎向上提悬,须发竖立,被激得便要爆发。白炎却只是冷冷的看着他,脸上未有丝毫无惧之意。
“总有一日,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我孟白炎等着那一天!”
那人风般旋来,又鼓着怒气匆匆而去,白炎一直硬挺着的身躯在帐帘摔下的一刹终往下一躬,踉跄着噔噔两步跌退在了榻旁。
!?
坐下后,他突然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腰间,然后脸色大变的又站了起来。
匕首呢?自己的匕首呢!
因第二日便要出城,自己将一直藏在马鞍下的匕首带在了身上,而今……
胸中狠狠一堵,白炎伸手揪住胸口喘息了一声,继而摇了摇头。
自己受伤昏迷,清风需要能够证明自己落入敌手的证据,那匕首必定已经被他送走,而今可能已经到了晋营了……
爹爹他……
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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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运送粮草的队伍走旁道,骑兵与步兵依然走原道行进,白炎,咱们盘龙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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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瑕哪……
白炎未能守住约定在盘龙等你,而今更是陷入了如此境地,你若知道,该有多担心着急,白炎有愧于你哪。
“小侯爷今日精神好了很多,年轻就是好啊。”突如其来的话语打断了白炎的思绪,清风缓步入了帐内,见桌上纸笔一动未动,不禁低头一笑,道:“这顽劣之名果真名不虚传,我看狄戈尔气得像只被激怒的刺猬一般,就知道他没讨到便宜了。早膳我已经让人备好,马上便送来,小侯爷既然醒了,便洗漱一番,吃完东西,咱们出去走走。”
清风那话让白炎眉间一动,戒备的神色却没有丝毫缓和。
与狄戈尔不同,清风素来以谋略著称,便如无瑕,很是时候他们说的,做的,都有其特有的深意,与这样的人打交道绝非插诨打科便可混迹过去,相反,得需步步小心,处处留意,否则什么时候入了他们的局都不知道。
“噢对了,昨日南宫先生来看过你,你当时烧得很厉害,许,不太记得了吧。”
清风不动声色的观察着白炎,等待着他的反应,却不料白炎只是眨了眨眼,然后疑惑的摇了摇头,道:“南宫先生来过了?我为何不知道?今日我还可再见他一面吗?”
清风见他装楞充傻,也不去揭穿,只呵呵一笑,退步而去。待他的背影消失,白炎才长长吐了口气,想起了昨夜与南宫陌见面的情形。
自己竟又梦见了儿时的情景了,那时的陈忠带着自己四处躲藏,拼命的躲避着那不知因由的追杀,也就是在那一天,自己失去了那个八年以来相依为命的唯一一个亲人,然后……
自己遇到了无瑕!
那碧波粼粼的湖面之下,藏着一个安静而美丽的影子,像一个虚幻的梦境,带着自己逃离了追杀。那时的他在自己眼里是那么的强大,因为面对人人自危的动荡局势,他没有感到丝毫的害怕,在他完全可以转身走掉的时候,他却选择了留下来,在那透着寒意的水底陪着自己直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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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答不必了,看那么多人追赶于你,你只管保住自己的命罢了。”
“这个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