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来客栈的客房与大部分客栈差不多,地字号房间比较方正,进屋之后一览无余。而天字号则要大上一倍,分为里外两进,中间以假门隔断,虽然装饰古朴,但是木质淡淡的檀香味和一鼎宁心静气的香炉,倒是衬得此处多了几分古朴的禅意。
斗室之内,烛火盈然,颇为透亮,天字丙号房中的内厅,一张方桌上正有一人伏案而坐,他面前的桌案上摆着笔墨纸砚文房四宝,此人填饱笔墨,精气神立刻变得不同,从里到外都透出一股凝练畅达之意,只见他落笔飞快,在摊开的宣纸上刷刷刷的书写起来,当真是一蹴而就。
书就笔落,只见宣纸上已经出现了几行小字,那人放下笔,小心的端起了宣纸,满意的看着,嘴里喃喃念道:“身依菩提树,眼望明镜台;物我两空明,尘埃不使来。果然风景名胜总是灵感的源泉,古人诚不我欺。”看他样子,恨不得兴奋的高歌一曲。
就在这人自我陶醉的时候,他的面容突然一肃,双手已经按上了放在一边的书箱,看着门口问道:“什么人?”
随着他的话音,房门立刻被推开,一个青年满脸笑容的走了进来,冲那人一抱拳道:“这位兄台如此雅兴,夜半成诗,小弟路过听闻喜不自胜,唐突之处,还望兄台海涵。”
看清来人,房间的主人面色不由一僵,沉默了一会,这才面色不太自然的道:“是你?”
“兄台认识在下?”推门而入的青年面有古怪的问道,“小弟可不记得在哪里见过兄台,在下沐灶金,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这青年正是王雨鑫,而他深夜造访的人,正是白日那一招击退吕三的书生。
书生愣了一下,仿佛在咀嚼对方的名字,随即说道:“白天客栈中领略过尊驾的风采,至于在下,贱名不足挂齿,沐兄深夜造访,不知有何贵干?如果没什么事,在下要休息了。”书生显然不太愿意和王雨鑫共处,有些生硬的下起了逐客令。
王雨鑫呵呵一笑道:“佛门圣地果然熏陶非凡,在下一上来就自报家门,不及兄台洒脱,倒是着相了。方才小弟路过此间,听到兄台吟诗作赋,福至心灵喜不自胜,这才冒昧推门进来,小弟也读过几年书,想和兄台研究一二,不知意下如何?”
那书生闻言,忽的冷笑了一声道:“据我所知,尊驾的房间是在地辛号房,不知怎么会路过我这隔空相对的三层来?”
缘来客栈中地字号房间分布在二层,而天字号房则在三层,况且丙号房和辛号房一头一尾,隔得很远,书生的质疑也并不过分。
谁想王雨鑫却是哈哈一笑道:“人在江湖讲究个缘分,你我二人相遇在这缘来客栈更是缘分使然,这些细枝末节何必在意。”王雨鑫这种生硬的带过,实在令人更加怀疑。
书生脸色一冷道:“尊驾莫不是来找茬的,打劫还是强抢?告诉你,这里虽然离官府还有些距离,可我要一嗓子喊出去,你也不一定逃得掉。”
对于书生的威胁,王雨鑫却并不在意,反而故作叹息的说道:“兄台此言差矣,小弟只想和你研究一些文法诗词,大家都是读书人,哪能做那偷鸡摸狗之事?哎呀,听听我都浑身发寒,真是太可怕太下作了。”
看到王雨鑫如此做作,那书生皱起了眉头,怒道:“你这人夹缠不清,到底想干什么,快些退出去,对大家都好。”
王雨鑫摇了摇头道:“兄台有所不知,小弟看到兄台就想到了一个朋友,我那位朋友大家出身,每日里最爱吟诗作赋,只是分别已久,思念得紧,又听到兄台吟诗,这才贸然现身,若给你造成了不便,千万见谅,小弟告辞。”
王雨鑫说着就要退出去,可那书生却出声挽留道:“等等,你刚说你思念旧友?”
“正是。”王雨鑫说着连连唉声叹气。
那书生呆了一下,脸色也缓和了几分,道:“想不到你也是个念旧之人,你那位朋友定然是出口成章,文采斐然之辈吧。”
“不瞒兄台,我那朋友出口成诗倒是真的,文采斐然就谈不上了,若他有兄台一半的水平,我也就欣慰了。”王雨鑫说着露出了痛苦无奈的神色。
那书生初时还脸带笑意,可越听神色越是冰冷,到得最后一张脸仿佛能滴出水来,还没等王雨鑫说完,他立刻就喝断道:“你,出去!”
见到书生突然发飙,王雨鑫立刻哈哈大笑道:“我说我朋友,你急个什么劲?”
“有辱斯文。”书生厉声喝道。
“装,再装,小样的,露马脚了吧。”王雨鑫笑着走到了椅子上安然坐下,好整以暇的看着那书生。
那书生闻言立刻呆立当场,随即无辜的问道:“你说什么?”
“喝,装的还挺像,我问你,哪个书生有你这么膀大腰圆的,你这样的扮个挑夫还比较像。”王雨鑫咧嘴嗤笑道。
那书生闻言颓然坐下,盯着王雨鑫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你们怎么发现我的,我就是怎么发现你的。”王雨鑫得意洋洋的说道。
“连繁花落锦城的秘密你也知道了?”书生不可思议的看着王雨鑫。
“要是我自己还真够呛,可谁让你们这繁花落锦城是鬼门的产物呢,这就逃不开我家秋儿的眼睛了。”随着王雨鑫的话,一个人转了进来,可不正是龙秋影乔装改扮的老者吗。
看到这老者,书生眼神一凝,脸色越来越凝重,跟着起身一抱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