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晟翎急忙回头,瞧见立在门口之人是楚悦颜,眼中不经意滑过一丝失落,又发觉楚悦颜身后还跟着一人,心中又不由地畅快了开来……她打量了黄芪,随口回答楚悦颜:“想着该到喝药的时辰,于是索性过来领药喝了。”
“啐!”楚悦颜斜睨敖晟翎,似笑非笑,“也不知昨儿是谁逃难似的连滚带爬地遁了?这才隔了几个时辰就颠颠儿地回来?那身骨头是不是让陈醋给泡了?”
偷瞄了眼低头沉默的黄芪,敖晟翎对着楚悦颜‘呵呵’傻笑,不敢乱接她的话茬。
楚悦颜面无表情,指了指一旁的桌椅:“坐那儿去。”
敖晟翎听话地挪到椅子边坐下,不敢丝毫违悖。
“你去瞧瞧那药汁的成色……”楚悦颜回头吩咐完黄芪,又转脸对敖晟翎令道,“右腕子伸出来。”
刚撩起宽袖露出手腕,一阵淡凉覆了上来,但见楚悦颜凝思聚神为敖晟翎仔细号脉,又一言不发在她的另一手腕上也探了片刻,即使仍然板着俏脸,但语气却掩不住的轻快明朗:“虽说不知为何如此之快,但真是寒毒几乎除尽,许是你们轩辕族的体质异于常人……恭喜大安了呀敖公子~~~”
“啊?真的假的?”敖晟翎满脸的不可置信,“那我不用接着喝药了??”
“假的!”
楚悦颜一声冷哼……居然敢如此质疑本小姐的医术?!敖晟翎你是不是皮痒了?!
见着楚六小姐真生气了,敖晟翎赶紧赔笑:“悦颜姑娘说我大安了,那我便是大安了,深信不疑!不疑有他!”
楚悦颜缓了脸色,招呼黄芪把那碗刚煎得的药汁端过来,嘱咐敖晟翎:“喝下这碗药就够了,今日午时再调息一回,直到纯阳内力与最后那一丁点儿寒毒相克炼化了,即痊愈也。”
敖晟翎的耳朵听着医嘱,眼睛却直直盯着端药而来的黄芪,鼻尖暗自用力嗅着,却只闻到掺合在一块儿的各种草药味。
黄芪安静地将冒着热气儿的药碗放于桌上,看也不看敖晟翎转身就走了。
“喝吧!”
“太烫了,等会儿。”
“矫情!”
“刁蛮!”
“小气鬼!胆小鬼!喝药跟个孩子似的,不害臊!”
“小心眼!狠心肠!管事像个婆子似的,烦死人!”
楚悦颜与敖晟翎唇枪舌战之际,有柄蒲扇轻悠悠地出现在一旁,默默地对着滚烫的药汁扇风降温……看了眼那犹如玉葱般的指节,敖晟翎一下子眉开眼笑起来,月牙般弯弯的蓝瞳更显得光彩夺目,没一会儿就将那碗苦得掉渣的药汁喜滋滋地两口喝尽。
“挺机灵的~~”楚悦颜扯了下嘴角,打量了几眼黄芪,“方才交代你的事儿记得替我去办了。”又对敖晟翎露出一个得体微笑,“既然敖公子已经喝完了药,那就赶紧回西苑去,别再打搅我这儿的清静。”
这都如此明目张胆地赶人走了,敖晟翎脸皮再厚也暂时无计可施,只得摸着鼻子灰溜溜地退出了药斋。
刚回西苑,就望见曹昂立在自己的房门外,他一看到敖晟翎立时抱拳,说是陈琼玖有请一同赏花。敖晟翎请曹昂进屋喝茶,又请他传话回去说是搬到西苑了,在主人家眼皮子底下与姑娘们频繁见面有些不妥。曹昂喝了一盏茶,点点头回去复命。
陈琼玖听了曹昂的回复,又好气又好笑:“他这是要去学做圣贤了么?”
曹昂憨厚摇首:“属下不知。”
陈琼玖看了眼候在廊下的楚旸,又低声问道:“那你有否提及楚四公子在这儿?”
“这.......我........”一向寡言少语的曹昂有些尴尬,“敖公子并未问及他人……”
陈琼玖低首扶额,挥退曹昂,瞧着正在读话本子的乐聆音,又转脸瞄了眼恭候佳人的楚旸……唉!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只得无奈低言:“姐姐歇着,我去告知楚四公子,就说‘男儿们与姑娘们频繁见面有些不妥’……”
陈琼玖刚站起身,却听乐聆音怡然言道:“今日晴空万里,是个好日子,如果就这么闷在屋里头,未免太可惜了些。”边说边将一片银杏黄叶当书签夹入话本子,离座立起,抚顺了裙摆佩饰,“我俩出去透透气儿吧?”
早已恭候多时的楚旸终于见得佳人现身,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快步走至乐聆音跟前抱拳一礼:“乐女侠!……陈女侠~园子里的蜀葵、金钟还有西府海棠很是水灵,那番好景致定会让二位悦目。”
乐聆音对楚旸微笑颔首:“有劳四公子带路。”
“好!”见着乐聆音嘴角边的那一抹轻笑,楚旸心中似乎灌了蜜酒那般走路都有些打飘,欢欣雀跃地引着乐、陈二位贵客往园子里走去,时不时回头与乐聆音讲解一二,待得走近那圃金钟,更是洋洋洒洒说了一大通,听得陈琼玖真想请东南角的那个花匠借个小矮凳给她。
倒是乐聆音的涵养功夫更胜一筹,从容得体听完楚旸说他小时候如何将金钟花蕊偷偷塞进熟睡中的楚昀的鼻孔里,适时抬起玉白纤巧的细指往另外一丛玫红色点去:“那儿又是什么呢?”
“那儿?哪儿?哦!那儿啊!”楚旸张望了几眼,笑呵呵地快速答道,“那儿便是蜀葵了,我俩过去瞧瞧?”
我俩?那么陈家九姑娘在你楚旸眼里算是一株花呢?还是一根草呀?
陈琼玖翻了个白眼,一声不吭地自己先往那丛蜀葵走了过去。
乐聆音低首抿唇无声一笑,尾随陈琼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