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小七听了那声声闷响,略微诧异随即伸出右手要去拉兴旺,谁知热泪盈眶磕响头的兴旺一头撞到了云小七的肩膀,一碗滚烫的药汁就这么被晃出去了一大半,还将云小七的手背烫了通通红!
饶是如此,云小七还是咬牙忍着那股灼烫感,将那半碗仅存的汤药牢牢护在手中。
商亦见了,赶紧叫丫鬟去取甘凉油,转过脸来刚要开口责骂兴旺,却见有人自身后大步上前,对着兴旺的肚子一脚踹了过去!
“狗奴才!”商天颂指着卷缩着一团的兴旺,狠狠说道,“救吾儿性命的良药却被你糟蹋了大半!你以为你的贱命值几个钱?!”
兴旺痛苦地咳嗽了几声,随即立刻伏地磕头:“小的该死!主人息怒!小的该死!主人息怒!”
商天颂冷哼一声:“我儿子有个三长两短,你以为你能安生得了么?”言罢就再也不看兴旺一眼,又见着商亦紧咬着嘴唇眼角红肿,便转了语气安慰道,“丫头莫急,你哥哥吉人天相,又有齐公子襄助,必能逢凶化吉。”
商亦无声点了点头,示意丫鬟将甘凉油交给云小七,又对着商天颂行了一礼便转身走了。
商天颂看了眼自家闺女,叹一口气对云小七说:“我这丫头自小被我宠坏了,如今她哥哥遭此劫难,她心中必定忧愁,若有失礼之处,还请少侠多多包涵。”
“商二小姐性情中人,晚辈怎会见怪?”云小七将手中的那半碗汤药递给身侧的丫鬟,“虽说只有半碗,但其功效也该能让少堡主好转了,不过有一样须忌讳的,那便是万万不能喝枫露茶,若是不慎将枫露茶喝得多了,不仅药效全失,而且容易与母子叶相冲,那可是要出人命的!”
“嗯!”商天颂重重点头,又对着身侧的几个丫鬟小厮问道,“都听明白了么??将少主人院内的枫露茶全都搬走,一点不留!”
是夜,轮到小厮来福守在商亓榻前伺候着,虽说为了值夜在白日里头已经是睡了一天,但这夜深人静的还是容易犯困,也不知收拾屋子的丫鬟临走前点了哪类熏香,闻着甚是舒坦,但是越闻越是眼皮子打架,不一会儿便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屋内的烛光一闪,有一人悄悄开门进来,轻轻走近来福身旁伸手推了推,见着来福睡得跟死猪似的只顾打呼,于是几步走近床榻,拿出袖间的一个小瓷瓶,拔去塞口刚送到商亓的嘴边却忽然停了下来……那人看着商亓的睡颜,似乎有些犹豫,双手也有些轻微颤抖,深吸了两口气才下了决心般将小瓷瓶口贴近商亓的双唇,倾了两回,随后又颤着睫毛用锦帕将商亓的嘴角擦拭了,才快速离去。
商天颂等了整整一日一夜,但他的儿子还是没有变化、没有反应、没有醒转,倒是欧阳服下了汤药之后过了两个时辰便睁开了眼睛,虽说精神不佳,但最起码现在能起身走路了。看看自己的儿子,再看看人家欧阳,商天颂只得请云小七再想想法子,若是还需别的药材,哪怕是在皇宫里头的御药房,他商天颂也能想办法托人辗转一些出来。
云小七安安静静给商亓号脉,蒙着眼睛看不到商亓他老爹殷切的目光,只是神色凝重问道:“商前辈,少堡主从小可有对哪类物什忌食的?”
“吾儿自小身强体壮,也从不挑食,更不曾吃了什么就有不适的。”
“这就怪了.......”云小七喃喃言道,“可为何少堡主的心脉却是愈来愈弱?”
商天颂急急问道:“怎会如此?!”
云小七挠了挠光洁的额头,蹙眉言道:“依晚辈愚见,心病还须心药医……少堡主是否有事体闷在心中不得了结?”
“.............哼!”商天颂闷哼一声之后便不再言语,过了许久才叹了口气,“老夫知道了,少侠这几日辛苦,早些回房歇息去吧!兴旺,好生送齐少侠回房。”
“喏。”兴旺提了盏灯笼,对着云小七说道,“公子爷请。”
云小七循声对着兴旺点了点头:“有劳。”
夜半子时,兴旺走在前头举灯引路,云小七跟在后头小心尾随。
商家堡后院也是布置讲究,亭台楼阁一概不缺,还挖了大湖将整座后院衬托得极为水秀。待得路过湖畔时,兴旺回头提醒云小七当心路滑,云小七笑着说道:“齐某本就不会凫水,若是不得小哥儿提点,失足跌进了湖里可怎么好?”
兴旺听了只是笑着继续带路,又走了片刻在一丛柳荫之下,兴旺突然大呼一声:
“公子爷小心!”
蒙着双目的云小七还未辩明险在何处,忽然身前不远处有人狠力撞了过来!云小七本就行走在湖畔离湖水相当近,在这一撞之下眨眼间就跌进了湖里。
霎时,周身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