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山, 归了峯。
归了峯也有道观,距通峯上的紫虚观不远, 盘山登峰半日即到, 虽不如紫虚观闻名下,却也宁静致远, 各处景致也毫不逊色,更令敖洺欣喜的是归了峯就有一处深潭,潭中野生白鱼肉质可口、鲜嫩无匹, 倒也遂了她的愿。只是听附近的山民, 那白鱼仅在清晨日头还未升起时才出游,于是敖洺次次起早摸黑就出门往那深潭去。
这一日,还未亮, 却见敖洺早早归来, 她手中无竿无篓, 神情难得落寞, 瞧见慕容已然早起在为大家预备餐食, 她心中一声暗叹, 行至慕容身后低声问道:“丫头...可有何心愿?”
揉面团的手势一滞,慕容抬头看了眼窗外的朝阳, 随即低头往案板上撒了一手面粉接着揉搓:“晚辈此生无憾。”
“岂会无憾?!”今日的敖洺,似乎有些急躁。
将大面团分搓成一个个的圆团,慕容自然问道:“大姑姑可要加葱花?”
“嗯......好...不要葱花。”那一声‘大姑姑’唤得敖洺心中一热, 嗓间似是塞了个馒头却又甜又苦, 眼角不由地泛红只得硬是眨了两下, “丫头...大姑姑没用...明知你受这等委屈煎熬却无计可施......枉为长辈!”
用巾子将手中面粉擦拭干净,慕容转身对着敖洺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大姑姑不计涉险为晚辈雪耻解恨,又为晚辈守秘至今,晚辈已是感激至深!”
“雪耻......解恨......”咬牙复念这四字,敖洺心中腾起一阵怒意,正要开口再讲,却又立时顿住了话头,只是对着慕容点零头,道了声“好。”即挥袖离去。
敖洺向来我行我素惯聊,故而慕容也未觉着有甚异样,然而待敖洺刚离去不久,即见从西园子里慢慢踱来一人,蓝瞳宽袖、耳听八方,正是敖晟翎。
见得她独自一人过来寻自己,慕容方才心中的忧郁霎时淡薄了许多,又见那人停留在不远处对着自己伸出右手,慕容不禁扬眉笑问:“怎地?从西园子到这儿才那些路就走累了?”
歪着脑袋对着眼前女子咧嘴一笑,敖晟翎点头答道:“是啊是啊~~琬儿真是聪明伶俐。”
本想着再与她胡闹几句,双脚却不由自主向着那人走去。慕容牵着她的右手领她去藤架前的竹榻上坐了,从荷包里取出桃木梳子为她散发结辫:“长袍靴裤倒是穿得齐整,但看来是忘了梳头。”
“嗯...”敖晟翎眉头微蹙:“对着镜子只能瞧见轮廓...但还看不清....模模糊糊的......”
“无碍...”清晨初阳映上外温软柔暖,她低声一笑,手势熟练扎着辫:“我喜欢为你梳发。”
也不知为何,素来皮糙肉厚的敖晟翎此时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颊低头‘嘿嘿’傻笑:“那好呀....待我眼睛愈合了,仍旧劳烦琬儿给我梳发。”
慕容笑而不语,为她梳理完毕又倒了杯清茶放在她掌心。
适时,二姐晟羾也过来一同用早食,见了慕容和老七便道:“大姑姑她今日不用早食了。”又对着老七,“早食之后的功课,大姑姑叫我看着你。”
“嗯!”敖晟翎点头应道,“阿姊多指教。”
自敖晟翎有家人陪伴之后便恢复每日修炼[清流诀]的惯例,待得心境平和,敖洺更是寻了处空旷之地让她早晚练剑各一回。修为略有进益之余,她的眼目伤势也逐渐明朗。
“阿姊的剑术不如阿七,何言指教?”先是舀了一碗浓浓的豆浆递给慕容,敖晟羾又夹了个热乎乎的馒头放在老七的碟子上,对着左右她二人柔声道,“当心烫口。”
“阿姊用餐。”
“羾姐用餐。”
敖晟羾起筷喝了一口米粥,似临时想起一事,遂对着老七道:“记得在大哥的不倦庐里读到过门山有一处问石,屹于归了峯之巅,巍然未动数百年,乃是汇集地之精神灵气。七儿你若是去浏览一番,不准可助你修习[清流诀]更有进益。”
敖晟翎咬了半个馒头在嘴里边嚼边含糊言语:“问......问石?”
看了眼敖晟翎,慕容没有丝毫异议立时应答:“那还真是个好去处,待阿七功课完了,我便陪她去。”
敖晟羾对着慕容点零头,随即她二人又在用早食同时商议了去往问石的行程物什。等到敖晟翎收剑回鞘随着二姐姐一同到了西园子,慕容已然打理完毕等在了藤架那儿。
“阿姊还要去为大姑姑办件事体,就不和你俩一道去了,有容姑娘陪着阿七,我不担忧。”拍了拍老七的肩膀,敖晟羾走了两步又回首转身,低声言道,“你俩...早去早归。”
慕容来至敖晟翎身边,牵了她的右手,对敖晟羾柔和一笑:“阿七乃吉人相,羾姐放宽心。”
敖晟羾欲言又止,终究还是转身离去。
慕容带着敖晟翎到达问石之畔,几近黄昏。
眯着眼睛,敖晟翎仰头望向那座不远处的问石。虽在她的眼中还是有些模糊不清,但仍能窥得那问石形似欲飞冲霄之势,不禁赞道:“幸好有阿姊提示,否则还真就错过了这绝妙佳境。”
“觉着如何?可有悟出些什么?”慕容递给她一截粗圆光亮的竹筒,拔了软木塞,“先喝些水。”
“此处人迹罕至,亦无猛禽恶兽,周遭祥和无邪。”接过竹筒饮了一大口清水,敖晟翎叹道:“到了这问石,也不知怎地觉着我整个人轻了十斤...不~二十斤......莫不是要羽化升仙了?哈哈哈哈哈~~~”
慕容已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