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成?”
张凡略一挑眉,道:“你这是何意?”
此时,徐成正重重地将头嗑在他面前的土地上,一次、两次、三次……
“砰砰砰”的声声闷响声中,不见其神色,但见他额前的土地上,一片鲜红浸染,缓缓蔓延。
“够了!”
“有话你就说吧!”
话虽如此,张凡却是已经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了。
骤逢大变,人的唯一想法,无非就是报仇罢了。想要报仇,就要有力量,他这是为求道而来。
“仙师,我要力量,强大的力量,可以保护自己,保护亲人的力量!”
徐成的口中,不曾一字提及仇恨,可他那血红的眼睛,却无时不刻地在诉说着他的恨。
“力量?”
正如先前所想,骤逢大变,人渴求力量实在再正常不过了,可是到得后来,又有几人能有此机缘,能坚持本心?
“只是……这小子倒还有点狠劲!”
以张凡的角度,正可看见徐成的脑门上,血肉模糊一片,隐现惨白之色,仿佛是嗑得连骨骼都已经露了出来。
鲜血顺着他的眉角、两鬓、颧骨……一道道滑落,沾满衣襟,滴在地上,竟是“滴答”有声。
“能对自己这么狠,倒也算得上是可造之材!”
张凡暗自点了点头,负手而立望向天际千山云梦峡的所在,淡然说道:“我现在不会收你为徒的,你趁早放弃此念吧!”
“不过……”
恰在徐成面露绝望之色,最终化作一片茫然不知所措时,张凡的声音,悠悠然响起:
“不过,你只要能做到一事,别说获得力量,别说报仇与保护,即便是想迈入长生大道,自此长生天地间,也未必不可能!”
“嗯?”
星澜仙子闻言神色一动,立刻明白了他的想法,不清楚的是,他为何这般看重这个年轻人,怎么看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山间子弟,充其量是有几分坚毅而已,缘何得此仙缘?
她却不知,在张凡的心中,坚毅更胜过绝佳的灵根,敏悟的才资,毕竟所有可能用外物补足的东西,皆不足道,惟有人的品质,却是难易。
“仙师请讲,徐成万死不悔!”
徐成的脸上,陡然现出一抹亮色来,重重地又是一个头嗑下去,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似地,声音之中,尽是坚毅决然之意。
“好!”
张凡暗自点头,接着道:“由此往北,出十万大山,入秦州地界,至连云山脉,寻法相宗山门。”
“我法相宗正大开山门,广迎四方英才,你若是有缘,得拜入山门,不可提及本座的名讳,安心修炼,步步为营,有朝一曰得以金丹大成的话,就来东阳峰寻我!”
“去吧!”
说完之后,张凡再不看这个徐成一眼。
此人能否安然出得十万大山,可否在秦州大地上穿行,最终抵达法相宗,甚至有何灵根,可否传承法相,张凡一概不问。
修仙之道,是寂寞,是忍耐,也是机缘。
若是无此缘分,无此恒心,不幸陨落途中,或是半途而废,那也不干他的事情,只能说此人命中无此仙缘罢了。
“走吧!”
“星澜仙子,让我们到千山云梦峡一行,看看此天地生成的大阵有何玄妙,看看那万妖祖庭,好大的名头,到底有何高人?”
话音犹自回荡,一道金虹,倏忽星光,划破天际,向着目不可及的远方遁去,须臾之间,消失无踪。
“东华真人!”
“法相宗!”
原地处,徐成仍然跪倒在地,额上鲜血犹自流淌,将一张本尚稚气与清秀的脸庞,熏染得如同厉鬼一般。
他对那流淌不止的鲜血与伤口,恍若不觉,只是双目中,透过一片血色朦胧,隐现坚毅的光芒。
“我一定会到的!”
起身,回头,蹒跚而行,却是步步凝重,带血的脚印,渐渐消失在群山密林之中。
……
云烟暮霭,变幻万千,弥漫于天际,混沌于世间,置身此处,疑似不在人间,只觉得飘飘然,至欲登仙。
云雾间,霞光处,隐现千山之顶,群峰竞秀,多有峥嵘,凌云气息,搅碎云层,碎出无边的梦幻。
“好一千山云梦峡!”
“果然名不虚传!”
千山云梦峡之外,张凡与星澜仙子凌空而立,凝望着这片如梦似幻的云海雾山,感受着此处充盈而紊乱的灵气,便是那从峡谷中吹出的风儿,也显出了几分迷乱,几分暴躁,说不出的玄奇。
到了此处,张凡举目远眺千山峡谷内,方真正知晓,那“云梦”之说,到底因何而来?
千山之间,云遮雾罩,这些云雾,又非沉凝不动,而是无时不刻不在变化着。
这些云雾的变幻,不仅仅是拟化大千世界,若是如此,也不足为奇,人间凡可称景之地,皆有此妙。
真正的玄奥处,乃是在云雾天光间,隐现景象,并非凭空虚幻,脑中想象,而是确有其事,真有其地。
仿佛这天光乃是一面面诡异的镜子,将方圆数百里内各处风光,挪移于这千山云梦之中,变幻不定,上一刻犹自童山濯濯,下一刻却幻出林木苍郁;左边望去沼泽阴沉,右边再看繁花似锦……
这些景观,在天光云影徘徊之际,亦随之汹涌澎湃变化,到得后来,互相参杂,缤纷多彩而斑驳陆离,俨然梦中所见,现实绝无!
“这便是云梦,果有不下蜃楼之妙。”
这般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