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丘著书,共三百二十卷。
此书谈天说地,论法著术,囊括世间诸法,集万千智慧于一体,堪称千古奇书。
当然,这书对于异术都有精准的描写。
书中说:符印纹三术取之以墨,施之以笔。下乘术士练心,感天地,晓万物,从心着墨,挥笔成篇;上乘术士炼心,化心为无,神游苍穹,从天地着墨,挥念可章。
这些词意思是说,符术、佛印、龙纹是用墨水写出来的。
但初手练心,只有练好了心,才能感天晓物,下笔有灵。
而高手炼心,只有炼化了心,才能融入天地,届时一个念想一根手指都可施术。
是以,练心是感,感由心而发,练的仅仅是心而已;炼心就不同了,需将心神融入天地,练的却是神。两种境界,相去甚远,微妙得难以言传。殷立看到这一段,用心领悟了一遍又一遍,忍不住拍桌而起:“说得好!”
这一声吼,直如晴天霹雳,传响大殿。
那些扯淡闲聊的学长均张大嘴巴瞧来。
同时间,打盹的学生们也闻声惊醒。
“老子睡得正香,你喊什么喊!”
“新来的是要给我们下马威吗!”
“算了算了,他吃过厨娘的菜。”
“对对,必是余毒迷心,脑子抽疯。”
“……。”
借着殷立的这声吼,一众学生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开,嗓门也越说越大,不经意的把孔丘导师给吵醒了。那孔丘年事极高,尽管醒转,仍然趴在桌上犯迷糊,嘴里念叨:“人之初性本善,人之初性……性……。”
话没说完,身子抖了两下,从桌面上爬起。
而后眨着老皱的眼环扫学生,糊涂着又道。
“哦都来了,很好很好,人之初性……。”
说着说着,脑袋瓜子一点一点的又打起盹来。
起初,学生们看见孔丘醒转,都闭嘴禁声,一个个的端端正正坐好了;当看见孔丘像要咽气似的念了两句词儿之后,又开始打盹,大家伙异口同声:“去——。”
有人道:“他除了睡,就会念那两句词儿。”
有人叹道:“哎可不,真是越老越糊涂了。”
也有人笑道:“他可不糊涂,别看平时吵不醒他,到了喊他吃饭的时候,他的耳朵比谁都精明。上回漏了叫他,他还训我们一顿,自己摸到厨房炖勺子吃,我说那是勺子吃不得,他非说是肉,一口咬下去,牙齿都碎了。”
等这人话毕,孔丘倏地把身一挺。
而后吐词清楚的问:“啥,吃饭了吗?”
众学生闻言,一个个捧嘴笑得抽搐不止。
厨娘白了一眼在座,悄骂左右:“去去,很好笑吗,都一把年纪的人了,就不知道尊师重道么!”骂完,又朝孔丘笑道:“先生吔,您听岔了,还没到吃饭的时候呢。”
孔丘哦了一声,又像快咽气似的,沉着眼皮说道:“哦,那就继续讲课,人之初性……性……。”性字在喉咙里打了半天转,最后没了声音,再次睡了过去。
……
在孔丘一醒一睡之间,少年康儿也一度忍俊不禁偷笑。
只有殷立笑不起来,事实上他也笑了,却是抽搐干笑。
因为在孔丘衰老的脸上,殷立看到的不是笑话,而是自己的将来。殷立惶恐,他认为孔丘犯糊涂、闹笑话,归根结底都与禁锢有关,好好的一个大智者愣让二教宗关傻了。于是他想,假如学不好异术,下不山,日后自己是否会变成孔丘这般?
把漫长的光阴耗在这里,想想都觉可怕。
此时,孔丘睡着,康儿仍捧嘴笑个不停。
殷立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火气,轻瞋:“别笑了!”
康儿眉心挤了一挤,目闪寒光:“你干嘛吼我!”
殷立与康儿目光相接,忽有寒毒侵体之感,他怔了一下,心道:“好厉害的一双眼睛,瞪一眼就让人发毛,这小子绝不是一般人。”心念之时,嘴上说道:“我叫你跟我一起读书,你三心二意搅了我,我说你一句,你还瞪我。”
“没有啊,我没有瞪你啊。”
康儿眉心一展,换了张笑脸。
适才眸中寒光也瞬间消失了。
殷立瞧在眼里,不由暗暗称奇。
他纳闷了,刚才他心烦意乱生了无名之火,这康儿被他说了一句,分明起了抵触情绪,可为什么转眼又跟没事人似的?殷立看得出来,康儿恼而又敛,是在跟他赔笑脸,可他就不明白了,康儿为什么要这样?何况,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何能压得住情绪,藏得住喜怒?
殷立越想越奇,眼珠转了转,问道。
“小兄弟,你究竟是什么人?”
“你问我是什么人?我家住在城北,就是个普通人家,你是南阳侯世子,我只是平头百姓,不能跟你比的。”康儿合上书,顺嘴溜溜的答上话,语调正常,神色不慌。
殷立却是不信,又道:“我只是随口问问,你不想回答就不回答,干嘛拿假话蒙我?我看你左一句大教宗,右一句二教宗,而且还能在国子监来去自如,你可不像是一般人。”
康儿笑道:“我没蒙你,你是有所不知,大教宗和二教宗跟我家祖上有交情,那会儿他们还没有执掌国子监呢,是我家先祖拿钱资助他们,他们才能到国子监进修。大教宗和二教宗记着这份交情,对我家格外的好,他们特准我到国子监进修,我从八岁开始就进出这里了,以前我一直在玉鼎宗,只是每年新年那天我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