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儿,欢儿
一条曲曲弯弯的小巷道,两侧是模糊的高院大宅。几个一般大的孩童将毽子踢得煞是好看,红的飞起来,紫的落下去,像是一群蝴蝶在飞舞。
她也在踢,踢得不好,却十分专注,连巷口有人在唤她,她也听不到。
可是一群顽劣男孩冲过来,吆喝着撞倒她,将她的毽子踢飞了。
气得她哇哇哭得好不伤心。
呵呵,莫哭了,给你。脑袋上方忽然传来一声温润嗓音。有素白的手掌伸过来,纹路清晰,手心正是她白色的小毽子,完好无损的,一点儿都没坏掉。
她抹掉眼泪抬起头,阳光下那少年眉眼弯弯面上含笑,见她看他,便俯□道:你叫欢儿?
你还我毽子。她不语,伸手去夺。
少年却弯腰蹲下来。近了看他,他的眼下原有颗很小很小的泪痣。少年说:想不想和哥哥去一个好地方?
才不要呢。她别扭,那么小的人也知道脸红。
呵呵,不要啊,不要那我可就走啦。少年拿着毽子转身走开了,背影清瘦,墨发翩飞,真好看呐。
她着了魔般跟过去。
那路可真弯,拐来拐去
却忽然拐进一间熏香袅袅的屋子,满屋子黑白帷帐翩飞乱舞,好生熟悉的感觉想要逃跑了,可是不对啊,怎么浑身一丝儿力气都使不上来,软软的,像滩水。
有冰凉的手指覆上她的脸,温润如玉的嗓音换上了另一种动听却幽深的轻语:呵~~~我不去招惹你,你却主动前来诱惑我你说,怎么是好呢?
衣裳被轻轻挑开来,好冷啊,她动了动,口中发出的却是不害臊的轻咛,羞得她赶紧咬上唇。
你说,怎么是好呢那声音还在问,梦魇一般。冰凉的手指顺着腰际徐徐往下滑动,连身/下都冷了,湿嗒嗒的她想大叫,却叫不出声来,口有沉重压上,拼命想要呼吸,却连唇都被他堵住,那样霸道而薄凉的侵掠,都快要死了啊
救命啊!青娘抱着被子猛坐起身子,大口喘着气。
青娘,青娘门外忽传来一阵嘎的大声吆喝。
一颗心兀地沉下来,青娘艰涩地睁开眼睛凌乱而窄小的旧屋,桌上放着包裹和干粮,却原来是场梦啊真该死,有多久没做过这个梦了。
掀开被子,床中央一片深色,川儿正像颗土豆似的蜷在湿辘辘之上,香甜酣睡。
不听话的孩子,让睡前少喝些汤水不听,连累自己着了梦魇。青娘裹了小袄去开门,一股寒风袭进,门边站着傻呵呵的王游击;几步外是许久不见的青年小参将,微红着一张帅气的脸,见自己看他,方才腼腆笑着走过来。
王鲁呵了呵掌心,跺脚催促道:该走啦,将军在下头等咱呢。
哦,这么快就出发?青娘抬起昏沉沉的脑袋,漠北的天亮得很晚,尤其是冬天,直比内地要晚上一个半时辰。此刻都已近辰时了,却依旧灰蒙一片。
见青娘发楞,一旁的杨希终是开口,一双炯亮眼眸波光潋滟:原本天擦亮就该走的,将军怕你母子早起不便,故而往后拖了两个时辰。
从未触及过感情的单纯男子,再是沉稳,此刻因着离别终究还是波动了心绪。心里巴不得最后再同她多说些话,却不敢多看她,说完了话又把视线朝天空看。
就是就是!大将军可不比咱这些大老,不光会打战,还最懂照顾人青娘你日后渐渐就知道了,嘿嘿~~反正,来日方长嚒~~王鲁可没注意这些,挠头讪笑着,大眼睛小眼珠,那模样好似青娘与将军之间藏着秘密,却独独被他发现了一般。
大脑袋往屋里探了探:可有什么重东西,王哥哥我进去帮你拿?
没有啦,我换身衣服这就来。青娘尴尬笑笑,抬头看着杨希那副欲言又止的矛盾模样,想说些什么的,却又不知如何释他心怀。有些事越解释越像掩饰,还不如不说,终究自己也没应允过他什么。
背了包裹,拿了干粮,用小毛毯将熟睡的川儿裹紧,便随着二人往坡下走去。走得匆忙,也来不及再去同紫苏告别了,免得那个缠人的魏阿常又要跟上来。
天空灰蒙蒙的,还未透亮,天地间一片银白,透骨头的寒冷。岔路口候着一队兵马,才不过几百上千人罢,三分之一的骑士,剩下的便是步兵。当今皇上生多疑、善猜忌,哪儿能声势做得太大?想要保命,自然是越低调越好,大将军这点做得向来十分周到。
玄柯高坐马上,一身致银灰铠甲,头带红樱盔,好不威风。刚毅五官依旧的肃然淡漠,却无了平日冷冽,见着青娘走过来,微微点了点头:上车吧。
声音很低,表情很严肃,一众的将士却纷纷捂嘴窃笑起来。
昨日风雪夜,将军马儿也未骑,独自晃悠出了大营,一人一影好不低调却哪儿能逃得了一窝子八卦男人毒辣的视线?将士们可打好赌了,这次回京青娘定准百分百的一同随了去。有些男人啊,不动情则已,一旦动了情那便不自知的日渐往下陷,等到发现之时,却已然情入膏肓了。尤是那越冷漠越高傲的男人更是如此,压抑得愈久,动情愈深。
果不其然,才不过一会儿,大将军便回来了,竟是营房也未回,大步将将直去勤务营寻了张大海呢。
青娘仰头对着玄柯笑:呃,昨夜收拾东西,起晚了啊。低低的嗓音,搂着川儿就往后头马车走。
步兵们各个主动让开来一条道,两眼眯眯嘴角弯弯,表情好不暧昧。
青娘哪儿能不知个中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