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来,吃一口。
唔~~不要、不要。
王鲁将一勺子热气腾腾的米粥往川儿口中喂去,只他一张大嘴豁得无比之大,那厢川儿却兀自抿着小嘴脑袋摇得像颗拨浪鼓。
个鬼灵,这么难伺候。王鲁郁闷地撇撇嘴,扫了眼周遭将士,见个个一脸戏谑地看自己好戏,只得又从口袋里掏啊掏,掏出来一颗小甜糖:啊,来吃一口,叔叔给你糖吃。
瘪瘪的,脏兮兮的,也不知道在口袋里放了多久呢。吃惯了干娘给的上好零嘴儿,一颗小破糖可不足以吊起川儿的胃口,小脑袋儿继续晃,心里头可想娘亲了,娘亲多好呀,粥里头不是加蛋花花、就是加甜豆沙,香香的、糯糯的,晾得不烫又不凉,才不是黄黄的小米粥。
想到娘亲两眼弯弯的温腕笑脸,再一看面前脸红脖子的犷大汉,小心肝里自己先把自己可怜了一万遍。一勺子米粥顽固地擦过嘴角,淌得前湿嗒嗒一片,那眼泪便也跟断了线的珍珠刷刷掉下来:不要、不要,娘亲~~~嘤~~~
哧哈哈周围将士终于笑起来:老鲁,你不是说就你最能麽?怎么半天一口饭也喂不下去?
王鲁好没面子,亏他自认是几个孩子的爹了,把脯拍得砰砰直响,却在川儿这撞了大墙。也不知小青娘平日里是怎么宠孩子的,怎生的这般难伺候?
讪讪戳了戳身旁磕得小**啄米般的英武小参将:杨希你小子***不快醒来!不是心心念念要当娃他爹么?还不赶快使两招看看!
杨希晃了晃身子,帅气的脸颊瞬间一片通红,那都是从前的事儿了,老提这些做什么?甩了王鲁一个响头,睡眼惺忪道:大哥怎么还不回来?这大营里除了大哥能震住他,我看没有第二个人要说爹,还是给大哥当去吧。
咳咳咳,一旁将士急急地咳起了嗓子,一劲地向二人身后使着眼色,急急往四围逃散开去。
杨希回过头,原是大哥回来了,忙起身恭敬行了礼,表情讪讪,好不尴尬。
青娘因着老爷们的仇连累被抓,至今生死不明,只留下孤子川儿,将士们知道真相后甚觉对之不起,这两日来不是这个送糖,便是那个刻刀,营外房好不热闹。便是向来清冷严肃的大哥,也睁只眼闭只眼由得众人去。只不知为何,却迟迟不见他有所表态,急得杨希整夜的睡不着,白日里频频打瞌睡。
唔,这又是怎么了?玄柯沉声点头,将一纸信笺向杨希递去。
他是才从青娘茶铺替川儿取衣裳回来的,窄小的屋子里凌乱不堪,原本码得整整齐齐的行李也被强匪们搅得不成样子。到了此时,他才方知青娘原是真心要走的。想到那日款款如风的娇/虚背影,一瞬竟觉得自己狭隘到陌生,即便是她勾引在先,毕竟之后也无甚过分之举,却怎生的竟如着了魔障一般,楞将她一个女人逼成如此。
一路踏马行来,想着个中种种,心中便越发纠结自责,表情自是不甚好看。冷冷看了看正中圆桌上满脸满身米粒的小圆团子,那包得如一颗大粽子的衣裳下不知何时又是一滩清池,两道俊郎眉峰便凝了起来。
才喂饭来着,他不吃,光使劲儿哭王鲁连忙抢白。可千万别让杨希这小子张口,要由着他说,不定又要如何取笑自己。
该死,万两银票,单枪赴会!这飞鹰真***混蛋!杨希可没注意这些,狠狠将信笺往王鲁掌中一摁,血气方刚地险些便要拔刀跳将起来,什么叫两日内不送到便将贱人轮了,什么叫暴尸荒野,简直无法无天!
大哥,是时候发兵了!一个人去只能送死,这群王八蛋肯定做了埋伏!
嘤嘤,大大救我娘亲。
那厢尚在哇哇大哭的川儿闻言,赶紧扭拧着肥肥小腿蹭过来,也不顾浑身湿辘辘脏兮兮,兀自可怜巴巴往将军怀里拱去才多小的人儿呀,却也知道这个地方谁才是老大,除了他谁还能帮自己救娘亲?
绵软的小手使劲儿抓着衣角往上攀,下一秒将军素净的黑裳上已然一片湿黏。玄柯致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战场上铁血方钢的一员大将,却偏偏受不得小儿的这般缠绵依赖。
瞅着那小眼红通通的可怜模样,一时心中自责更甚。皱着眉,兀自架起小腿儿乱踢的川儿向营房走去:记住了,下次再要哭,就该带他去方便。
嗓音冷冷,偏生对杨希之言避而不谈。
淡淡阳光在雪地上倒映出一道斜长黑影,有颗毛茸小物在那黑影的肩头拼命蹭着小脑袋。杨希眯着惺忪睡眼,一瞬恍惚间,竟觉得像极了一对亲亲父子。
窄小耳房里孳孳燃着毫无温度的炭火,青娘抱着手臂缩在火炉旁昏昏欲睡。身体冷肚子饿,心还不平静,满脑子都是川儿挨饿受冻的可怜模样,一会儿是他缩在床底下冻成僵块了,一会儿又是他趴在土丘上孤零零的哭,甚至还有更坏的,大漠上野狼可不少呢啊呀,可怎么办才好?
想到当初生川儿的种种不易,一个女人家挺着个大肚子四处的跑啊,还要忍受合欢嗜骨的痛苦,差点儿就没了命,拼着一股劲生下他,若然他有个三长两短,真不知自己该怎么活下去
水、姐啊,把、把水给我拿一下小魏在墙角叫,浑身被皮鞭抽得一条一条的,娇瘦的身体血淋淋蜷成一细麻花,好不狼狈。
娘娘腔。青娘白了一眼,扭过头去不理他。
那厢小魏许是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便使劲儿挪着小翘屁股往桌边蹭去,只动作太费力带起浑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