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喧的声音从里面的院子传来,门外的侍从见到她,向她行礼,她想了想,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便领着两个丫头往回走。
一回头,却见上官惊鸿负手站在来路上,眸中笑意浅浅流漾着,饶有兴味的打量着她。
四大笑道:“姑爷,这次莫要将我们锁进柴房了。”
她说罢挽着美人知情识趣的很快便跑了个不见踪影。
“上官惊鸿,你幼不幼稚?”翘楚如他惯常一般,微微挑眉看着他。
却换来他的轻哼,“怎么回头了?”
“人不能踏进同样的河流两次。你能在里面弄出些什么玄虚来,你敢对彩宁做些什么吗?我自然要回去睡觉。”翘楚说着懊恼起来,“是我傻……我根本就白来了。”
到今天,她和他都明白再也没有任何事能让他们心生嫌隙,有的只是平淡厮守里他的捉弄。
上官惊鸿一怔,低咒一声,翘楚尖笑着逃,很快让他一把逮住,拦腰抱了起来。
“放开,好歹还在人家行宫前啊。”
“她又不会出来,里面够她忙的了。”
翘楚心里一动,“我听到声音,好像挺热闹的,都谁在里面?”
“她不是让我过去么,我将周磊、林瑞还有几个文官都带过去了,她本就‘无恙’,我替她诊断完自是离开,留下周大人林大人几名青年才俊和公主畅谈治国政见。本想让你来找我,我可借故离开,谁知你肯不合作……”
翘楚一愣,笑骂道:“你人都走了,彩宁看到他们岂不碍眼,你这不是变相整治那两人。”
“我当日不和彩宁联姻,今日也绝不会,这些年青人还需要磨练,难道东陵便非要依靠西夏不成,那我派左兵到荻国去做什么。”
翘楚听他轻声笑开,背脊一个激灵,左兵的事还有猫腻……
“若成,你便不怕他手握大权以后会反噬?”
“东陵有他的母.亲,这里是生他育他的地方,哪怕他遇到过再多不堪,我相信,到最后他还是不会攻打自己的故乡。”
“我怕……”翘楚微微蹙眉,终是没将心底的忧虑说出来,对于驾驭左兵,上官惊鸿有他的想法,她不宜多加干预,遂道:“那两位大人,你今天本就没打算动他们吧。”
“是,我只是要他们承你的情。这样的事以后还陆续有来,翘楚,你怪我么?”
“不会。这是你的国道,我自是……”
听她毫不迟疑的回答,上官惊鸿心里一紧,这多日来拘禁在心里的情感再也压抑不住,拂袖挥灭桌上灯火,扯下罗账——
当那股潮热掠夺铺天盖地席卷到她身上,翘楚方想起一个问题,他们什么时候回到了他的寝殿?可她无法说不,也不愿说不,她被他压制着双手,被带进全然属于他的世界里……
夜影绰绰,夏府。
夏海冰送客出府,长叹了口气,道:“今晚唤你们过来吃酒,你们当真当作吃酒来着了,一句话不说!罢,你们不说,我来说。既同朝为臣,便当好好侍奉皇上,为东陵效力,云苍局势风起云涌,你们都是将相之才,切莫因一己之.私误了国事。将相和,方是东陵之福,百姓之福,你们都曾生活在这社稷最低最底之地,莫忘了当日之志才好。”
宗璞躬身一揖,道:“是,谨记义父教诲。”
他说着看向夏海冰另一侧的男子,左兵沉默半晌,夏海冰心里有些不安,却终听得他道:“老师提携之恩永不敢忘,人不犯我,我自必不犯人。”
夏海冰看他踏着夜色远走,不觉又是一声低吁,“宗璞,公主之事,我私.下曾探听过他的口风,他并无他意,你大可不必——”
“没有?从牢房救皇上开始,他便在冬凝身上打主意,当然他要的并非冬凝,是为以后的权力铺路……义父,左兵这人养不驯,有一句话我一直没对皇上说,说了皇上也不会听,左兵此去荻国,必是东陵他日祸乱,五年,十年……必起风波。但是,有我一天,必不会让他得逞,无论是冬凝还是东陵!稍后,我将请命出使北荻,监看着他。”
夏海冰苦笑,看着另一名男子冷笑道罢也告辞而去,抬头望着天上月轮,“不谢,我这一生帮助过三个少年,他们都是人中龙凤,你说,他们以后都会怎么样?”
回答的并非多年前的软语轻笑,而是大街更夫的报数。
通往宗府的马车上,宗璞淡淡吩咐马夫,“今晚不必去公主府。”
马夫看宗璞气色甚好,微微奇怪,这位主子天天晚上都要去公主府蹲蹲点方休,今晚不过去?他向来不多话,还是问了一句,“大人?”
“方才宫中宴罢,她答应了我明日的邀约。我说过,必定会等到她为止,你看我不是终于等到了了么。”
马夫方才省悟,听他低笑霭霭,一鞭抽打在马儿身上,驱车奔行,眼梢到处,月朗星稀,明天想是个晴天吧。
另一边,左兵没有回家,而是驱车到了柳子湖畔。
一个中年男子和一个女子站在那里,正看着湖心画舫,灯火莺红处,歌乐笙笙。
中年男子看他到来,施了一礼,笑道:“大人可终于来了,小姐等了好久了。”
这人正是樊府管家。
听提到小姐,左兵素来冷淡的脸上微见柔和,女子却似乎仍沉浸在湖中歌舞昇平里,并不曾注意到他的到来,直到他脱去外氅,轻轻披落到女子身上,女子方惊喜的回过头来,“大哥。”
他微微拧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