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将郎霖铃领过来的时候,翘楚见她身旁还跟着一名女子,越发奇怪。
那女子颜容姣好,却两眼通红,神色悲戚。
及至相见,郎霖铃看到沈清苓也是微微一怔,随即淡淡笑道:“沈妹妹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本宫不会扰了妹妹之事吧。”
沈清苓一笑回道,说听说翘妃身子抱恙,心里担心,特意过来探看一二。皇后娘.娘来访必有正事,不妨和翘妃先议,清苓相等便好。
她说罢,只站在一旁,并无告辞之意,大有旁看热闹之心。
翘楚这时倒有几分猜测出两人过来的目的,宫里事没有不透风的,她身子不适也不是今天的事了,她们现在过来,必是听说她和上官惊鸿闹了矛盾。
沈清苓是个骄傲的人,这些天尝到了绝望,这个时候来见她而非去找上官惊鸿,隐有示好之意。当然,有些话估计并不想当着冬凝她们的面说。
可是,便连她也没有把握上官惊鸿会不会回来和她用午膳,这会儿早过了下朝时间,他该回来却没有回来。
好吧,她承认,她也耍了个小心计,她没有拒见沈清苓,是因为上官惊鸿也许会因顾虑她吃沈清苓的亏而回来。
他和她之间这场争吵,若要论对错,还真不好说。他有他的顾虑他的道理,她亦有她的,最难为的却是将上官惊骢牵扯进去。
如今,她虽惦记着上官惊骢的伤势,却不好再提出去探看,她怕他真会对上官惊骢做出什么事来。
两人争吵,总要有一个先服软,她想过去找他。
可有些事必须要他自己想通,否则,以后总还有争吵的时侯。
她留在宫里是为了谁,他该明白该相信,不能再像往日一样。
两人在一起,光有爱恋的感觉是不够的,以前,她便对他说过,他们都要学习相处。
今天她反省了半天,她希望他也能好好想想。
可是,才半日不见,她已开始想他,才借了沈清苓的造访。
但她似乎猜错了,上官惊鸿终是没有回来。(
他似乎气得不轻。
他们之间的问题不浅。
至于郎霖铃,这女子不比沈清苓,两人在后来的相处中,都生了惺惺相识之意。
只可惜,感情的事不可相让。
对于这名女子,她始终心存歉疚,是以,虽知郎霖铃来访的心思,众人面前,她还是按着妃嫔的礼数给这个正宫娘.娘见礼。
郎霖铃看沈清苓一眼,一笑受了礼方扶起她,她身子弯屈得有些难受,仍是谦敬的施完礼。
郎霖铃似乎还为它事而来,问了几句她的身子情况,指着身旁女子便说,“妹妹,这是刑部一位新侍郎的夫人,新侍郎姓宋,是皇上近日在对地方政绩的考核中亲自提携到朝歌的地方官。不曾想宋侍郎今日朝上进言,说妹妹既怀育龙嗣,皇上何不大赦天下为皇子积聚福荫,皇上当场大怒,不仅将之斥回,说后宫妇人之事怎可与国事混为一谈,并将他打入大牢,要动大刑。”
“宋侍郎是姐姐祖父往日的门生之一,姐姐冒昧过来,是想看看妹妹能不能在皇上面前说个情,按说妹妹与皇上恩爱,妹妹所生子嗣定是他日东陵储君,没想到皇上却……”
“是啊,这岂非是件大好事,为何皇上……”
七王妃惊讶地接口说了一句,在佩兰示警的目光下,慌忙住了嘴。上官惊鸿下朝不回来陪翘楚而让她们过来,已是蹊跷,上官惊骢大闹御花园的事,她之前也是听说了的,又听佩兰说了昨日之事……皇帝和翘楚之间……
沈清苓闻言也是一怔,看了翘楚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这时,那宋夫人跪到翘楚面前,颤声道:“请翘妃娘.娘救命。”
冬凝和佩兰对望一眼,看翘楚垂了眸,都担心不已,心忖翘楚这次只怕亦是伤了心了,但她若到上官惊鸿面前说情,却又是一桩麻烦。
冬凝去搀翘楚,朝郎霖铃歉意一笑,道:“皇后娘.娘,翘姐姐的身子还没见好,娘.娘说的事容姐姐回去想想再答复可好?”
郎霖铃不语,朝宋氏一瞥,宋夫人立刻抓住翘楚的裙裾,连连叩头,哭道:“娘.娘救命。想奴.婢夫君也是为娘.娘请命……还望娘.娘乞怜。”
这一来,冬凝也为难起来,佩兰一急,心想纵使开罪皇后,也要劝翘楚三思,她正想说话,抬头间,却见不远处的花圃之后,上官惊鸿率一众人员静立,他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过了来,此时正淡淡盯着翘楚。她越发焦急,想给翘楚提个醒,上官惊鸿身旁的宁王却蹙眉摇头,朝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佩兰一震,这帝王家最是无情,但上官惊鸿
和翘楚之间,也还要观察考验、看这后宫妃嫔是否干政吗。
她大急,不知怎么是好,本来,按翘楚性.情便不会见死不救,何况是皇后开的口,事关的又是替翘楚请命的官员。翘楚这次伤了心,必定在上官惊鸿面前争到底——这时,果见翘楚弯腰将那妇人扶起来,她一惊,却见翘楚的目光落到郎霖铃身上,“姐姐见谅,这事恕翘楚不能施援。凡后宫妃嫔命妇皆不可干政,此为一;其次,大赦天下实非善事,这天下囚徒不乏大奸恶,若皆恕无罪,则其被恶徒祸害之人岂不冤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