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功力实在厉害,而我已经虚弱地都无法抬起脚逃跑。瞬间,俞大猷已经蕴气伸拳在我身前。想来,有多少自称叱咤海洋,自以为是的人,都是死在这一拳头之下,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同样,现在马上就要轮到我了。我已无还手之力,惊愕地张着嘴要倒下去。
那一刹,一记蓄力勇猛的鞭腿横风扫来,横挡住了这功力深厚,足以置我于死地的一拳!我惊得坐倒在地,望去,居然是吴平!他正抬着腿,与俞大猷的拳头横在空中僵持着。看得出,他的表情极为痛苦,毕竟,他的功力远不比水师总兵。
嗯!俞大猷完全没有停手,他立刻明白了情况,顺势倾身侧出肩肘,向吴平的身体一靠。吴平僵直着无法躲避。那一击,吴平大骇失色,感到身体中所有骨骼经脉,犹如被错位打断一般沉重痛苦!他立刻口喷鲜血,重伤崩溃倒下,击飞了出去。
铁山靠!
我惊恐无助地望着吴平倒下。
但是俞大猷没有给我更多的时间去担忧,他又立刻大幅抬起脚,横日劈山而来的力量向我践踏而来!
我绝望地抬头睁眼看着,眼前的阳光已经被遮挡。
千钧压面之际,又是一股风驰电逝的力量扑面而来,将我向后一拉!躲过了这灭顶的一击。
“嗯!双目儿!”
我回头,张琏正拉着我的背,站在我身旁。
“这又与尔何干!”俞大猷怒视着张琏问道。
“朋友。”
“和你这样的人都能成为朋友,看来我绝不能放他走!”
“快走莫飞!”张琏推了我一把,立刻转身与扑上来的俞大猷战成一团。
这时四哥驾着鹰船已经过来了。九次郎忙跳下海滩,和我扶起已经重伤不起的吴平向船上逃去。
〃再相见时,我们就是相识好友。若尔有难,即使浪海滔天,我张琏也当全力而赴,鼎力相助!〃......
身后,张琏还在与俞大猷激战真。上一次与张琏分别时的话,犹如在耳边飘荡。
四哥接应着把我们都拉上船,马上升帆划开,向外海驶去。
出了还在激战中张琏的福船,粤海同盟的艨艟巨舰外,此时我们已经是最后一艘逃离的鹰船。
“贼船休走!”
刚离开岸,我还没了解清楚吴平的伤势,四哥又叫道坏了坏了。只见前边两艘水师的福船合围一堵,结实地拦截下我们的船。
“贼寇休.......!”一个披着盔甲的水师将士立刻跳上我们的船,他快意地抽出刀来,却又讲不出话。四哥和九次郎立刻也抽刀站上前,准备迎战。
“四哥!莫飞!”
“陈东!”
......
李陈东将抽出的刀猛掷于船上。
“去他妈的海盗!”
“去他妈的水师!”
“哈哈哈哈......”陈东扔下苗刀,与我和四哥相拥大笑。
“原来是你们啊!”
“是啊!陈东,你看,该把我们怎么样呢?”
“四哥,莫飞,你们是不是贼,我是不是兵,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还是弟兄!无论如何,我李陈东都不会有剿灭自己弟兄的那一天!”
“谢谢你陈东!”
“此地危矣,快走四哥!”
李陈东回到福船,扬手起帆让出一条路。
“保重了,四哥,莫飞!但愿下次我们见面,不会再如今日之急!”
望着我们远去,陈东停下来不再挥手。犹豫了片刻,他又拿起刀,毅然向自己的手臂,深深划过一道刀伤。
......
次日凌晨,浪曦岸头,东方肚白。
战斗已经结束,太仓水牢前,只剩下两个摇摇欲坠的眺望战塔。疆平万里的匾额碎裂着挂在水牢大门上。活下来的人们都已不在,四下悄无声息,唯有海潮来回。岸边,滩头,倒下了上千余具死尸:未能归海的囚犯以及已死去的水师将士。明军水师终究未能阻止大部分囚犯回归大海的脚步,坚不可破的太仓水牢,就此破灭。
朦胧晨光中,一个身影背手站在潮汐的波光里。
“大人,水牢已破,牢中重要案犯盗寇,皆已悉数逃走。戚俞不敌来袭贼寇,闽水军团伤亡惨重。”一个低沉的声音弯腰禀报道。
“即刻上奏,上报朝廷,记住,极言总督胡宗宪无能之过。”身影望着朝阳,抚手沉思道。
“大人放心,属下自然明白,属下这就去办!”
“等等,三保呢,让他督办的事,进展如何?”
“大人,马公公他,抗命了。”
“......”
...
第九十六章 莫要回头
炮火声远去,水师的战舰亦没有追来。跟随着前面的数十艘逃往外海的鹰船,我们已经到了静海县的边境。这里偶有渔船捕鱼至此,除了几座荒无人烟的小渔岛外,再往前,就是自由和危险的外洋。
我安顿了重伤的吴平,吴平吃力地扬了扬手,示意自己还活着。这一记铁山靠着实有力地可怕。看上去仅仅只是俞大猷侧身轻轻地靠击了吴平,却差点置吴平于死地。俞大猷的实力真的不是现在的我们所能其及的,若非张琏及时出手,我和吴平怕是现在都已入土。
前边几艘满是水牢囚犯们的鹰船都停下来了。他们相互告别,站队。之后,又升起帆布,乘。他们中,有的向外洋飘去;有的则奔南走东,去寻找各自原本的主顾;也有一艘寂落的鹰船,返程向岸飘去。
“好了,终于逃出来了,我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