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离头皮一麻,知道武雷应十有八九是要倒大霉了。
殷王此行不在乎能挖别人几个膝盖骨,能剥几层皮,纯粹是找人。
可是通商这种严肃话题,武小将军大概是……有些不适合去谈的,可殷王既要找人又要抓通商,奏折递上去,选武小将军为出齐使臣的圣旨就下来了。
简顷忽然轻笑一声:“就看看他调查得怎么样了。”
说完,慵懒地靠着软榻上垂了眸子。
袁离见他似有疲意,转身准备出去招呼小二打洗澡水,简顷有洁癖,长途跋涉后必然是要沐浴更衣的。
他刚走到门口,就听见背后简顷嗓音轻渺地道:“把镜子拿过来。”
袁离转过头,看了一眼离简顷一步之遥的梳妆台,那面巨大的铜镜正好对着他本人。
“……”袁离转身从包袱里取出一面精致的铜镜递给了过去。
简顷懒洋洋地接过镜子,认真地端详片刻,满意地叹了一句:“大齐只怕没人能比得上本王的姿容了。”
袁离神色立刻古怪起来,为了掩饰这种情绪转变,行礼退了出去。
殷王从前是不注重外表的,因为他本人的容貌雌雄莫辨,瑰丽到极致胜过女子,常被人用来和历史曾闻名大陆的美女姬常做比较,因而殷王最是不喜欢别人说他长得美。
可自从……受了伤醒来以后,他是越来越注意自己的容貌了,若非因为是个男子,袁离只怕每日一早会先看见的是简顷涂胭脂的模样。
想想就毛骨悚然。
阖上门,袁离摇了摇头,都说情字不能沾,虽然他不确定殷王的真实心思,只怕也没什么差别了。
走廊上小二正好端了一托盘的菜敲隔壁屋的门,门被拉开一半,一个女子将那一托盘菜端了进去就阖上了门,袁离想了想,对那准备下楼的小二道:“小二,送点吃食到隔壁房罢。”
小二回头一看,便颔首道:“好嘞。”
袁离太扎眼,很难有人不对他印象深刻。
“打点洗澡水罢,我家主子要沐浴。”袁离又补充道。
小二应下了。
袁离思忖片刻,决定返回屋里,以备殷王不时之需。由于傅之晓白天睡了一天,入夜几乎睡不着,小荷和蒹葭在隔壁房休息,她一人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索性爬起来,推开窗户看着天空的星星发起呆来。
重生在世,本以为是生命延续,却没想到灾厄连连,光是想要安生活下去就要费尽心力。
偏偏一切由不得她做主。
卞中城入了夜十分宁静,客栈靠近城中的河流,不时拂过几丝微凉的河风,夜幕的点点星光垂落在宁静的河面水天一色。
傅之晓原本一颗浮躁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在窗边趴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去床上休息休息,卞中肯定是不能长留的,明天一早起来,她必须出去转转打听打听情况。
刚阖上窗,外面便响起急促的马蹄声和车轱辘滚动声,似有马车疾驰到了客栈门口停下。
随后有人敲开了客栈大门。
傅之晓爬上床盖上被子准备睡觉,对方却在下面跟小二说了好长一串话,饶是在二楼的傅之晓都能听了三四分,隔壁房的人似乎也有些被吵到,动了动,这墙原本也不厚,床也不是特别结实,只要翻身,床便会撞着墙,隔壁房的人便能听到。
傅之晓被子牵起来遮住脑袋。
楼下的人总算说完话了,紧接着,楼梯又传来咚咚的脚步声。
令人头疼的是这厮不知道在着急什么,两只脚跟灌了铅似的步子踏得这么沉重,在入了夜的客栈显得十分扎耳。
傅之晓纳了闷了这半夜三更的怎么就有人这么没有公德心。
听脚步声至少也有两个人。
两人上楼后一路疾走,地板的木料虽然不算太差,可木头原本声音就大,对方步子又这么重,一时走廊各房都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显然每一个房间里的人都睡得不太安稳。
两人在隔壁房前停了下来。
傅之晓房间的左手边的房间住的是蒹葭和小荷,右手边住着的就是另外的人家了,关键右手那房的床和她的床是靠着同一面墙的,只要有一个人翻个身,床沿撞击到墙面,就会被对方听到,这倒是挺尴尬的。
好在傅之晓轻手轻脚,对方又似乎基本不动弹,一晚相安无事。
而外面那两人此时正好在重重敲着右手房间的门。
有人低声道:“少爷,咱们还是小声点。”
敲门的人似乎重重叹了口气:“我这紧张的,都有点不会走路了。”
“少爷,镇定。”说话的人似乎是小厮,“若是镇定点,不说错话,至多受点小苦痛,若是不那么镇定,说错话了,至少也不止那点小苦痛呀。”
“我知道,我知道啊。”敲门的人又放轻敲了两声。
傅之晓认真聆听,那两人敲了好久隔壁房的人都没有一点动静,看来似乎完全睡死了呀。
可那两人又不死心地一直敲门,偏偏隔得那么近,傅之晓被敲得浮躁了,爬起来披了外衣穿上鞋子就准备去开门让他小声些。
隔壁门却忽然哐当一声被打开,声音极响,房门重重砸到墙上,傅之晓被吓了一跳——
这两人把门都敲坏了?!
她纳闷地拉着门把刚准备拉开瞧瞧,隔着房门,一个嗓音悦耳如焦琴拨动的男声响起:“你这是上赶着寻死么?”
话语轻渺,透着一股子阴森。
傅之晓愣了愣,将握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