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期定下来了么？”主任坐在悬浮椅里一边转一边问。她刚刚用一连串问题轰炸了九月，这个小了她半个世纪的青年脸上的无奈窘迫让她非常愉快和满足。八卦和年龄性别或成熟与否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九月看着好不容易正经了下来的主任松了口气，解开衬衫的第二颗扣子，回答道：“估计要等他毕业之后。”
看到主任面露不解，九月补充道：“婚审的时间正好在3月底。”
作为在西赛尔沃军校工作了几十年的人，即使不是教职工，主任也很快就反应过来那是个关键的时间点。
“最后一个月啊……那他可是会非常辛苦。”主任抿了一口饮品，感慨道。
九月有些好奇，“我只听说要进行检测和成绩评定，重要性我能想象，但是……难度很高吗？”
主任歪着脑袋，手指敲了敲桌面，缓缓开口说：“嗯，怎么说呢。对于你的未婚夫来说，应该不是很难，毕竟他是这届毕业生里最突出的精英之一。”
顿了一下，她笑着说：“突出到连我都听说了，不，整个科学院都知道。”
九月想了想，问：“因为检测数据很夸张吗？”
“你真是个聪明的孩子，”主任笑道，然后颌首，“是的，很夸张。即使在真鹰的精英集团里，他都非常显眼。虽然也许从个人信息上看不出差别。”
“我知道他是ss级。”九月说。
主任神秘地笑笑，“他也只知道自己是ss级。”
九月一愣，张了张口却没有问下去。他隐隐猜到了主任话里的意思，但是如果本人都不知情，那么他也似乎不应该知道。
对于九月的顾虑，主任看在眼里，只是笑着，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沉默了一会儿，九月又开口问：“主任您说数据检测和实战成绩评定对于他来说并不难，但在我看来，他对那最后一个月非常地看重。”
“看重到不能早点和你举行婚礼吗？”主任笑眯眯地调侃了一句，看九月面无表情，又无趣地收敛神情，说，“如果他很在意的话，我猜他可能真正看重的是检测与成绩评定之后的志愿申报。”
志愿申报？
九月道：“您的意思是，他有非常想去的驻地？”
“或者说，”主任喝了口饮品，慢悠悠道，“他志在必得。”
九月安静了下来。他突然觉得自己对于即将结婚的自觉还不足够，很多应该关心应该询问的事情，他都没有放在心上。也许潜意识里，他还没能把莱狄欧斯划入家人的范畴里。
现在问题摆在了他面前，是他不得不关心的问题。如果莱狄欧斯志愿的驻地不是比玖伊特，那么作为合法伴侣的他，住所该怎么安排？是在距离莱狄欧斯驻地较近的地方居住，还是仗着如今星团交通便捷，仍然住在m-19号卫星就好？
说起来，究竟他们的新房是不是选择在m-19号卫星上都不知道，这个问题九月为了避免一些嫌疑，一直没敢开口与未来的伴侣讨论。
九月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开始深深地反省自己。
莱狄欧斯跟他不是协议结婚，他也看得出来对方有培养感情的意向，自己不也有相同的希望么，为什么还一直保持着客套的距离，甚至连对已经成为未婚夫的人一点基本的兴趣都没有表现出来。
这样不行啊……九月想着想着就心生了一种愧疚感。自己表现得真的太消极了，一直是被动地等着莱狄欧斯走近。即使再怎么不想被误会，也不该这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这样反而更像是完全在接受，而一点付出都没有。
应该改变一下自己的态度了。九月这样想着，将一直放着没动的饮品端起一饮而尽，然后站了起来。
“谢谢主任的招待，我回去工作了。”他说着鞠了个躬，在主任和善的微笑中走了出去。
午休时间还没结束，走廊上没什么人，九月左右张望了一下便靠在墙上，深呼吸了几次，然后打开副终端，在略微忐忑的心跳中，斟酌着用词给莱狄欧斯的私人邮箱发送了第一封邮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