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真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笑着说:“放轻松点儿。刚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我也和你一样。哪怕同样清楚即便那枚太古星君都没法儿吵醒它,还是下意识地不想再用自己的能力。”
“可是你说……即便是古神都畏惧它——”白小当强迫自己平静,但却总觉得脚底下有什么东西在钻来钻去。此刻脚踏实地已经不能带给她安定的感觉,倒更让她觉得有幽幽凉气从脚底板往头脑里面钻。
“是的。古神、我们,都应该畏惧它。然而对它而言,我们只是无足轻重的存在。”李真笑了笑,将白小当按在凳子上,想一想,说:“其实也未尝不是好事。”
“我……想要多知道一些。”白小当终于稍稍安定。惶恐过后便是无可遏制的好奇心。这种好奇心令她紧紧抓住李真的手,仿佛打定主意如果对方不满足她,就再不放开。
李真看了宙斯一眼,又看着白小当笑了笑:“当然可以。也许不久之后我还需要你为我整理文字资料——在让所有人知道真相的那一天。”
“其实你已经知道的够多了。如果你能静下心来理顺思路,那么答案就在你的头脑里。”李真轻轻抽回手,低声说道,“我们可以称它为盖亚——如何从人类科学的角度来解释它具有生命我并不关心,因为生命的定义本就多种多样。实际上早就有人这样想了——几十年前一位英国的气象学家就认为地球和整个生物圈或许构成了一个整体意识——当然他那个理论当中的盖亚与我们现在所知的盖亚并不相同,然而那的确是最接近真相的一个想法。”
“可对于我们脚下的这颗星球而言。我们、古神、类种,再加上所有其他的生物、植物,或许都是令它厌恶的东西吧——你这样想,倘若你的身体表面生活了一群毫不起眼儿的小东西,而这些小东西用尖尖的锥子来扎你、抽取你的血液,你是什么感觉?”
“……就像是一只蚊子。”白小当喃喃地说,“那么我们……挖掘矿产、开采石油,就像蚊子在吸它的血?”
李真微笑着摇头:“不,现在的人类对它而言就只是细菌而已。要做到蚊子那种程度——那是只有古神才办得到的事情。”
“所幸它一直都在沉睡——你可以将它想象成一个婴儿。一个可以拥有数百亿年生命、现在只有四十几亿岁的婴儿。”李真继续说道,甚至开了个玩笑。“婴儿都贪睡。”
“可贪睡的婴儿也是偶尔会被惊醒的——宇宙的波动会惊醒它。我说过。古神在四十几亿年前诞生,可随后遭受重创——那便是因为某一个碰撞产生的波动惊醒了盖亚。被惊醒的婴儿发现自己的身上落了一只蚊子,于是用手拍一下。但没有拍死,只打伤了它。婴儿很快再次睡去。而那只蚊子继续活了下来。”
白小当意识到李真这里解释的是他当天在首脑峰会上所说的、因为“某个原因”。古神在诞生三亿年后遭受了极其严重的伤害。
“然后盖亚继续沉睡。一直到距今5.3亿年前,古神创造出了类种。”说到这里,李真看向宙斯。“类种文明随后向古神宣战——我想也是因为它们知晓了盖亚的存在。”
“是的。”宙斯用低沉的声音说,“它创造了我们,告知我们有比它更加强有力的存在——就在我们脚下。而它创造我们,就如同我们创造人类一样。它不知道该如何彻底摆脱这个巨大威胁,因此想要更多的智慧一同思考这个问题。”
“等一等……”白小当打断宙斯的话。“为什么……是威胁?你说过我们,或者你们就相当于它身上的细菌,而古神也不过是一只蚊子。蚊子可以不吸血、不刺痛它,至于细菌……它更不会在意我们的存在吧?毕竟,我们对它而言这么渺小。”
“渺小?”宙斯笑起来,“个体对于它来说的确渺小。但你应当知道如今这世界上的所有生命是如何产生的——古神第一次受创,身体上掉落下来的血肉形成最初的生命,随后那些生命蓬勃发展,形成之后的生物圈。人类,生命,同样包括你身边的植物。”
李真接过宙斯的话来:“如果说一个人、一棵树都相当于肉眼不可见的、小小的细菌,那么这遍布地球表面的生物圈是什么?”
白小当如梦初醒般地张了张嘴:“是……癣和痂。”
“是的。”李真点头,“我们变成了某种疾病,某种本不该存在的东西。或许对于盖亚而言我们是无关轻重的,但谁也说不准一旦它被吵醒,会不会再像从前那样顺手抹一下。”
“——这也是我们曾经的想法。”宙斯接过李真的话,“我们被创造出来,被告知使命。在第一个一千万年里,我们忠实地履行这个使命,同古神一道思索解除那个威胁的方法——然而尽管我们建立了辉煌的文明,却徒劳无功。”
“在第二个一千万年里,我们意识到我们似乎没有办法解决这个难题。因为思考不是我们这个族群所擅长的东西,我们更加擅长破坏。于是我们开始怀疑、畏惧。我们不但畏惧盖亚,更畏惧我们的创造者。在我们看来,它拥有仅次于盖亚的可怕的力量,它甚至曾经被盖亚注意到、并且遭受重创。”
“我们畏惧它会变得越来越强大,强大到有一天惊醒盖亚,引发第二次灾难——那时候我称那个预想中的灾难为‘最后一日’。于是我们决定将隐患消灭于未然。几乎与此同时,它也决定消灭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