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傲惊奇地道:“卖得这么快?你不会是拿到当铺去了吧?”
吴三儿讪讪一笑,搓着手道:“拿去当铺,能换来几个钱?沈大哥莫忘了,我们这邃雅山房里,爱珍玩的雅士可是不少的,我把东西拿出来,买主就寻来了。”
沈傲这才想起,这邃雅山房里,还有不少茶客等着他鉴定珍玩,这一忙,竟是把许多事都忘了。
沈傲笑呵呵地道:“这样就好,早些换了钱,比什么都强。”与吴三儿说了几句话,天色渐晚,便留下来吃晚餐,邃雅山房的晚餐吃得较迟,要一直等到茶客们都走了,关门打烊,这上上下下几十口人便将茶座摆成饭桌,连同厨子、侍女、小厮一起落座,倒有点后世吃大锅饭的感觉。
这一条,其实是沈傲提出来的,掌柜和员工一起吃饭,能增进一些感情,增加凝聚力。数了数人,发现所有人都来齐了,唯独陆之章却是迟迟不下来,春儿便笑道:“陆公子就是这样的性子儿,我去给他送食盒去,他在屋子里边吃,能一边想事。”
春儿寻了几样小菜,添盛了米饭装入食盒,便挎着食盒上楼去。
沈傲却是板着脸,对吴三儿道:“这样下去可不行,闭门造车,有个什么用?要教他多出来走动走动。”随即又道:“想个办法,去招募一个能读能写的人来给他打下手吧,一个人既是主笔又是编纂,也难为了他。”
吴三儿应承下来,笑道:“早先我也有这个想法的,只是一时寻不到合适的人选,毕竟能读能写的,大多数也不稀罕这碗饭,价钱要高了,又不值当。”
沈傲笑道:“这种事有什么值不值的,多花几个钱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吴三儿点头,低头吃饭了。
春儿下了楼,沈傲教她坐在身侧,众目睽睽下,春儿略显扭捏,却终是落座了,众人都是窃笑不止;沈傲脸皮厚,不怕人笑,春儿却是窘的不行,这顿饭吃得颇有些心不在焉。
直到夜深,沈傲才想起回府去,临别时沈傲问吴三儿到了年关时怎么过,吴三儿苦笑道:“这邃雅山房里,多数都是外乡人,我们自己备些酒菜,热闹热闹,一夜也就过去了。”
说到这里,众人唏嘘不已,每逢佳节倍思亲,沦落异地,每到这个时刻总是最难捱的。沈傲的思绪也漂到了另外一个时代,在那个时代里,他虽然只是孤儿,可是仍有许多难以忘怀的人和难以忘记的事,叹了口气,道:“多购些年货,不要怕花钱,一年难得高兴一次,要过得比别家好,过得比别家丰盛,只要是我们邃雅山房的人,往后都是亲人兄妹,要相互扶持。”
众人纷纷道:“沈公子说得对,到了这里,我们都是亲人。”便是有人眼泪都出来了,平时沈公子油奸嘴滑的,怎么今日却说出这么令人感动的话。
其实并不是沈傲的话感动,只是这句话恰和适宜罢了。沈傲目光落在春儿身上,一双眼眸深望着她,低声道:“春儿,该歇的时候也要歇着,不要累坏了。”
“嗯”在众人面前,春儿忸怩地说不出话来,雾腾腾的眼眸儿抬起来,恰好遇到沈傲灼热的眸子,一时恍惚。
“沈公子,快走吧,再不走又要宵禁了。”外头的邓龙提着一盏灯笼连声催促。
沈傲笑了笑,留下一道背影,会同那灯笼的光芒,消失在夜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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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腊月,又是一场大雪飘落下来,雪花儿不大,却是纷纷扬扬地将视线也遮蔽住了,放眼望去,远处的景致变得模糊起来。
沈傲穿上蓑衣,周恒和邓龙各提着酒水、腊肉一道儿出门,往唐祭酒的府邸去,三人一深一浅地踩着积雪,在落寂的街道上说笑步行。
周恒今日倒是颇有兴致,听说邓龙会刀法,便一路追问,邓龙难得遇到一个吹牛的机会,自夸一番,将自己喻为那行走江湖的独行侠,替天行道,扶弱锄强之类的添油加醋地说出来,引得周恒神往不已。
沈傲却只是一路地笑,不揭破邓龙的把戏,等到了唐府,沈傲才发现,这位唐大人所住的宅邸与他想象中的并不相同。
没有雕梁画栋,更没有高墙阁宇,只是一处孤僻的小院落,院落里腊梅盛开,花香四溢,雪花皑皑的堆积在篱笆上,霎是好看。
去叫了门,唐严穿着件袄子出来,第一眼看到沈傲,顿时大喜过望,一边打开门,一边故意埋怨:“这样的寒冬腊月,你们真是胡闹,有这个心意就行了,何必要亲自来,至不济,打发个人来跑一趟,送一份名帖,老夫也就心满意足了,若是冻着了身子,这书还怎么读?”
说是这样说,可是那脸色却是红光满面,显是开心极了。
沈傲送上了酒水和腊肉,道:“唐大人,微薄小礼,还请笑纳,这是学生的一番心意。”
周恒也连忙将礼物送上;这些礼物,都是寻常孝敬夫子的常备之物,唐严自是不客气地收了,笑呵呵地道:“来,进内屋去坐,这里冷得很,不要冻坏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