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张不开嘴,很快又昏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她仿佛身体在下坠。不知道坠入哪里,就是一直在下坠,突然有人抓住了她的手,那人的手很冰冷,把她往上一拽。
她再次睁开了眼。
屋子里很安静,冬儿趴在她的榻边睡着了,而春雨则是趴在了茶桌上。也睡着了。
微弱的烛光已经快要燃到了底部。正微弱地摇摆着。
刘雨琦这才仔细打量起这间屋子。
卧榻是用梨花木所制,屋子里的摆设精贵却不繁琐,屋子里的门窗并不是用纸糊的。而全部用的是青透的琉璃,所有的木制桌椅都是用的梨花木,就连她身上盖的草青色的蝉丝被就不是一般人用得起的,格局中正简单。就是那靠墙放置的梳妆柜有些不太符合整间屋子格调,而且用的却是鸡翅木。颜色也不一样,像是后来搬进来的。
这样奢侈装扮的屋子不像是给客人住的,光看那茶桌上摆放的一套青釉荷叶茶盏就和那次她打碎的白瓷杯不是一个档次的,这是长沙窑所制。是官窑。
长沙窑一般所制的茶具都是贡给宫中所用,色泽艳丽华贵,样式更是独一无二的。全天下光青釉也就制了十套,其中就有这一套莲花青釉。莲花青釉的壶体是以莲花花瓣绽放的浮雕印于壶身。而所配的四个茶盏是做成荷叶样子的,在茶盏的底部有雕制青鱼浮雕,当倒入茶汤的时候,那鱼犹如有了生命一般活灵活现地在茶盏中游动。
这些还是她在一本杂记上看到的,写这本杂记的人听说还是专制长沙窑的一个管事所写,自打他退出管事之职后,便到处游走,他的杂记中就有不少关于各地的茶具描述。
不过唐煜怎么会有这样一套青釉茶具的呢?这可是皇宫里才有的,像他这样的商贾居然有宫中之物。他究竟是什么人呢?还有那个张老头口中的“殿下”又会是谁呢?而且这个叫“殿下”的人既然在这里出现,恐怕唐煜的身份不是一般商贾那么简单啊。
刘雨琦正皱眉思索着,忽然屋子里一暗。
她猛然抬头,借着屋外射进来的月光,这才发现原来是蜡烛燃到底了,自己灭了。
刘雨琦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声,疑神疑鬼的,简直是自己吓自己。
她平躺了下来,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床顶,脑中胡思乱想着。
眼角突然发现门外有个人影,紧接着,她的房门就轻轻被打开了来。
刘雨琦几乎惊吓得忘记了叫喊,她瞪大了眼睛,显然不可置信这个地方会有个人能潜入她的房间里来。
那人越走越近,待人走近时,刘雨琦这才看清是唐煜。
他披散着头发,身着一身白色对襟中衣,衣领半敞着,他神情木讷,不带丝毫感情的样子,一直走到了刘雨琦的榻边才停了下来,他的身上散发出浓浓的药香味,比她昏迷期间闻到的要浓郁许多。
刘雨琦正要怒斥唐煜这样一个男子半夜跑进她房间的无礼行为,这才发现他的眼睛是闭着的。
难道他是梦游不成……
不由刘雨琦多想,接下来发生的简直让刘雨琦惊愕地不知道要怎么形容她此刻愤怒又尴尬甚至还有些不可思议的表情。
唐煜很自然的掀起了刘雨琦的被子,这下惊醒了趴在旁边的冬儿,冬儿大惊,甚至都没看来人的样貌,只认为是某个不规矩的男子闯进了自家小姐的房间,本能的反映就是和那男子打斗了起来。
春雨也被声响给惊醒了,她和冬儿这种时候是不会大叫贼人的,这有损自家小姐的清誉,所以二人合力和唐煜打斗了起来。
让刘雨琦惊讶的是,这唐煜从头到尾都没有睁开过眼睛,一直闭着眼睛和冬儿春雨交手。
这春游还会自卫的吗?
“住手!”刘雨琦忙坐起,低声喝道。
冬儿和春雨这才发现自家小姐已经醒了,惊喜之余来不及收手,春雨拉开了唐煜的衣领,露出了他精壮的左臂,那左臂上一块小小的伤疤在朦胧的月光下显得赫然醒目。
冬儿和春雨一时无法收手,继续和梦游的唐煜纠缠在一起。
刘雨琦看着唐煜左臂上的伤疤惊愕不已,又看到三人打得无法分离,这才回过神来,趁着冬儿和春雨制住他双手的时候,一个劈手将唐煜打昏了。
唐煜直直得往下倒去,刘雨琦眼疾手快的接住了她,让他半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小姐,您醒了。”冬儿看制住了这个夜闯小姐房屋的登徒子,又看到自家小姐已经清醒过来,高兴地低声说道。
“小姐,这人是谁啊?居然敢在半夜闯入翠竹山庄还这样衣衫不整的进入小姐的屋中。”春雨也惊喜地走过来,问道。
“他是唐煜,怕是他在梦游,这间屋子我猜想着,是他的平日里居住的场所,可能他以为是进了自己的屋子而已,无需大惊小怪,你们俩先悄悄将人送回他的书房中,切记不要让任何人发现。”刘雨琦将唐煜的衣领整理好,低声吩咐道。
冬儿和春雨领命,两人扶着昏迷的唐煜悄悄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