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宁点头道:“是,是安拉赐予我们的缘份。”想了想又道:“母亲,你说人跟人的相遇,是不是都有上天注定呢?”
梅雪夫人将他轻轻放回枕上,温柔地问道:“为什么这样问?”
“我跟父亲母亲自然是有缘份的了,那跟其它的人呢?”
“当然也是有缘份的了,所有你喜欢的人和喜欢你的人,都是有缘份的。”
“嗯,我最喜欢的就是母亲,然后是父亲,嘻嘻,您别告诉父亲说啊,如果他问我的话,我会把他排在您前头的。”
“聪明的孩子!”
“然后是老阿里,然后是哈力克,再然后是阿卜杜拉哥哥——虽然他是我哥哥,可我的感觉里他要排在阿里和哈力克后面的,母亲,我这样是不是有点不对?”
“没有,天宁,人的感情是非常自然的,谁跟你亲近的机会多,你当然会觉得他在你心里的位置比较靠前。”
“嗯,是这样的,哥哥是不可替代的,虽然他不常来看我。其实每个人都是不可替代的。”他忽然安静了一下,才道:“还有一个人,我……我也很喜欢他。”
“是谁?”
“薛乘龙。”
“哦?”
“您认得他,就是在云海山庄外头来劝父亲回来的那个人,是他救了我出来,也是他一直保护我来着,我们好几年以前就认识了,他是我的朋友。”
梅雪夫人小心地看了看他,问道:“你把他当作你的朋友么?”
“是的,母亲,他是我唯一的朋友,我很喜欢他。”
“那在你的心里,他排在什么位置呢?”
“嗯……”天宁对这个问题有点为难,思考了一下才道:“我不知道,虽然我们认识的时候并不长,可我觉得他在我的心中位置很重要,他……我一想到他的时候,就把他排在您和父亲的后边了。”
梅雪夫人的目光轻轻扫过床后的纱幔,微笑起来,温柔地道:“为什么呢?你们认识才不多久啊,他对你好么?”
“好,母亲,他对我的好跟您和父亲不一样,跟阿里和哈力克他们也不一样,他不会事事顺着我,可我尊重他的意见,因为我明白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好。”他想起了以前的许多事,出起神来,过了一会儿才道:“母亲,他说他爱我呢。”他的面孔微微泛起红润,增添了一丝健康的气息,有点害羞,又很快活,轻轻地道:“爱是什么?母亲,是像您和父亲之间的那种感情么?”
梅雪夫人微笑道:“是的。”
天宁神往地道:“那可真好,我喜欢有人爱我。”他从没有以情爱之心来看待过别人,因此也就没有任何关于情爱的男女之分,虽然薛乘龙是个男子,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他更关心的,是纯粹的爱。
“那你爱不爱他呢?”梅雪夫人温柔地问道。
“我不知道。”天宁望着母亲,有点困惑地道:“什么是爱呢?是喜欢吗?那我喜欢他。”
“不只是喜欢,天宁,爱是一种更深厚的感情,比喜欢要更强烈一些,爱一个人,会情不自禁地去看他、想他、关心他、保护他,爱得浓烈的时候,你会想要时时刻刻与他在一起,一天看不到,心里就会难受,为了他,你肯做任何的事,为了他,你肯牺牲一切。”
天宁听着母亲饱含着深情的话语,心中默默思量,半晌,才道:“我不知道,也许我还不算爱他。可我喜欢他,我喜欢看见他,听他说话,我最喜欢听他弹琴,母亲,他把那种中原的乐器弹得好极了,美妙的音乐像是天堂的声音,我听着听着,心里就舒服得像要飞起来,眼睛里看到的一切都美极了。”天宁陶醉地想着薛乘龙为他弹琴的模样,微笑起来,“我爱他弹琴的样子。”
梅雪夫人轻轻地笑了,伸手拉了一下床边的绳铃,对进来的侍女轻声吩咐了两句,不多时侍女送来一具瑶琴,天宁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欣喜地道:“母亲你也会弹这种琴啊!”
梅雪夫人温柔一笑道:“我年轻的时候在中原长大,自然是会的。”怀想起少女时的种种往事,一时心驰神往,良久,叹息了一声,道:“你父亲也最喜欢听我弹琴,不过后来他非常痛恨中原,中原的一切事情都不想让你知道,所以我从没在你面前弹过琴。”天宁跟母亲只学了说汉话,却不会读写,也不会琴棋书画等汉人的任何技能,这是梅雪夫人心中唯一对丈夫不满的地方。
她调了调弦,缓缓弹奏一曲,天宁听得入了神,赞叹道:“母亲,您弹得好极了,不过跟薛乘龙弹的不一样,各有各的好。”
梅雪夫人含笑不语,心想:我当年的江南武林第一才女之名,可也不是凭空得来的呢。
“其实在你小的时候,我还经常弹呢,那时你身体不好,常常哭闹不休,只要一听我弹琴,立即就会安静下来,大大的眼睛望着我,好象在说话一样,那时我就想,我的儿子真是聪明,这么小就能听得懂高山流水了呢。”
天宁惊喜地笑了起来,道:“我说为什么我一听到薛乘龙弹琴就非常喜欢,原来我早听过了,母亲你真是的,为什么后来不给我弹了呢?也不教我!”他懊恼地撅起了嘴巴,随即想起这是父亲的决定,只好叹了口气,又道;“要是我也会弹那该多好啊!”
梅雪夫人道:“你可以学啊。”
“好啊好啊,母亲你快教我。”天宁快活地爬起身来,坐在床上,梅雪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