燥动的热风在城头越显呼啸,吹到君逸羽的身上,却蒸起了她甲胄残留的血腥气,提醒了她脸上鲜血污浊的冰凉,让她又突然踩住了步子。
“王爷,您怎么了?”
“王爷?”
“怎么了?统领?”
……
君逸羽的异常引得城头的欢叫都小了些,她身后的军将反应过来后,连忙涌上来关切,连想要开溜的唐晗都没例外。
“我……”怔怔愣愣的从君天熙眼角的笑弧中收回了目光,君逸羽暗悔自己的失态,摆手支吾道:“啊……我没事……没……”
君逸羽没有漏看君天熙脸上的面纱。而且,熙……陛下站在了敏佳公主身后,是掩饰了身份私下来的吧?不然,我不该没有消息……
“君逸羽,七月不见,你不认识朕了吗?”
看到君逸羽半路止步,又在对周围人摆手,君天熙扫了眼身前的卢琬卿,便想见了君逸羽的顾虑。不等君逸羽的“没什么”说完,君天熙已反手摘了面纱,大方的走了出来,戏谑一问,更是有些言笑晏晏的味道。
“陛……陛下!”神武军的一个都尉目瞪口呆的率先认出了君天熙,连忙扯了左右同僚,手忙脚乱的跪了地,“末将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一跪,敲给君天熙让出了路,她径直走到了君逸羽面前,走得近了,看清君逸羽银白面具边缘还残了些没能擦干净的血迹,也不介意,抬手便要替君逸羽摘掉。七月不见,她真的很想好好看看他的脸。
“别!我自己来就好!”君逸羽后退一步避开了君天熙的手,这面具,不知溅上过多少鲜血,连她自己都得等沐浴时洗净了才愿意拿手去摘,刚刚不好怠慢敏佳公主,只匆匆擦了擦就上来了,且不说面具上有没有血迹残留,就那洗不掉的杀戮血腥,也不是她愿意让君天熙碰的。
开解面具系带时,君逸羽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大庭广众之下,君天熙对她的种种举止,似乎……太亲密了。隔着面具,君逸羽再看一眼君天熙含笑的眼睛,她压下嘴角的苦笑,深吸一口气拿开了面具,咧嘴笑道:“皇姑陛下说笑了,怎么可能不认识了。”
“还认识就好!”君逸羽瘦了些,许是这张脸战时遮掩在面具下,比起君天熙想象中的,倒没有黑上多少,尤其笑脸灿烂,依旧是君天熙熟悉的模样,让她满意,只那称呼令人皱眉,让君天熙忍不住嗔怪的瞪了君逸羽一眼。又拿“皇姑”提醒我!朕来是有正事,不会在这拿你怎么样的!
“末将君逸羽叩见吾皇万岁w胄在身不便全礼,还请陛下恕罪!”君逸羽偷偷松了口气,“嘿嘿”着又退了两步,单膝跪在了地上。原本有西武婚约做天然屏障还好,易清涵退婚后,君逸羽还没来及和君天熙把话说通,看君天熙之前的种种表现,她还真怕君天熙在这么多将士面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那她就真的进退为难了。现在想想,君天熙不是那么不计后果的人,跑城头突然向全天下宣布“大华朝的女皇陛下喜欢上了自己的义侄”?别地儿不提,这么劲爆的消息,分分钟便会闹得这简安城三军地震!绝不是君天熙的作风。倒是她自己多虑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有了统帅带头,被皇帝陛下忽然出现惊呆了的城墙兵士,这才反应过来,紧随君逸羽之后,哗啦跪了一地。
“都平身吧,战地不比旁处,值守的将士,无需为朕顾忌,各安职份即可。”君天熙抬了抬手,这才上前拽起了君逸羽。她真的,很讨厌看君逸羽跪在自己面前,但又知众目睽睽之下,君臣上下之礼不容践踏,是没有办法的事。再等一等吧,等北胡事了,我们一起回玉安,父皇会为我们宣告天下,那时,便再不用看你跪我了。扶上君逸羽的臂膀时,君天熙无比确定的这样想。
“谢谢皇姑陛下。”君逸羽站起身来,讪讪笑着,不露行迹的避开了君天熙的手。又得君天熙的瞪眼警告,君逸羽记得前车之鉴,不敢再喊“皇姑”,若刺得君天熙任起性来,哪怕小小一点,也足够她喝一壶,便只问道:“陛下怎么来了?是来……犒军的?”
“嗯。”君天熙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向后招了招手,“慕晴!”
“是!”慕晴陪君天熙一起,也是卢琬卿的“蒙面侍婢”之一,她听君逸羽召唤,应声而出,也不知从哪儿捧出来的明黄圣旨。
“荣乐郡王接旨。”对君天熙行礼之后,慕晴才转向君逸羽,展开圣旨朗声读道:“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古原之战,胡师丧胆;蓟简之归,华风煊赫。三军有功,非论赏无以励栋梁,荣乐郡王君逸羽,忠勇为国,战功卓绝,特此晋爵亲王,王号……”
“仍号‘荣乐’。”君天熙突然出声打断了慕晴的宣读。
慕晴没听清,偏头疑问道:“陛下说什么?”
“仍号‘荣乐’,荣乐王君逸羽。”想到刚刚听到的“荣乐万岁”,想到离京前陪君若珊听的那出“荣乐王夜赚古原捷”,君天熙突然改变了主意,她为君逸羽挑的那个字,以君逸羽洗刷国耻的功劳自然当得起,但相比起来,陪君逸羽一刀一枪杀出威名的“荣乐”,更深入人心,不若沿用的好。
“这……”慕晴有些不明所以,陛下费心定下的“圣王”,也是为封皇夫的事打前站的,怎么就突然变卦了呢?
“喏。”情知不是多问之时,慕晴躬身应了,继续道:“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