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红豆——红豆——”
红豆睁开眼睛,发觉自己身处一片漆黑之中。伸手不见五指,只有那一声一声,温和浅淡的呼唤,轻轻的落在耳中。
那声音是那般的熟悉,那般的柔和。红豆茫然四顾,望着黑漆漆的四周,不由开口道,“娘,是你吗?”
“红豆——红豆——红豆——”
那声音未答,依旧反复的唤着她的名字。
红豆忽的有些无措,仿若迷途羊羔。伫立原地,听着那像极了母亲声音的呼唤声,一声一声的敲击在她心头。
脑中蓦然想起,大雪中横陈的鲜血,以及母亲空洞的头颅。
她只觉得心中疼痛难耐。加之周遭好似魔咒一般的呼唤声,更让她头痛欲裂,痛苦不堪。她蜷着身子,双手用力抱紧脑袋。想要逃避周遭可怕的黑暗,以及让她心惧的呼唤。
只是,那团团的黑暗,却好似越来越浓,浓郁到融化不开,将她包裹其中,几欲不得喘息。
“娘——”她大声呼喊着,还未得到回应,却已先泪湿了脸颊。
红豆大声呼叫着,自梦中惊醒过来。刺眼的天光,自窗外投射进来,刺得她的眼睛生痛。她用力揉了揉眼睛,却只揉出了满眼的泪。
待到心神平定,她方才打量起周围来。
这是一间普通厢房,窗明几净,内中摆设亦是简单平常。只几把松木椅子,及一张松木圆桌。桌上摆着水壶水杯。
房间另一边,则是一张大炕。上有三个床位。除却红豆睡着的,其余两个皆是被褥整齐。全无人迹。
红豆透过窗子,看得天光大亮,却不知是何时辰。她掀开被子,发现身上只穿着襦衣。枕边放着一套折叠整齐的干净衣物。只因屋中寒冷,她倒未做多想。随手拉过衣服便套在了身上。
待到穿戴完毕,她才发觉。这衣服,原是一套褐色道袍。虽宽松简朴,却很是厚实保暖。这道袍,她是见过的。正是回音谷黄泉院弟子所穿之物。
红豆心中惊疑,却无处可问。只得压了念头,跳下炕。她穿好鞋子,行到门前,用力将门推开。不知是否是心绪作祟,她只觉那门板,似有千斤重。
门打开的瞬间,扑面而来的天光,刺得她有些睁不开眼睛。好半晌,方才缓和视线。
放眼看去。印入眼帘的,是一处不大的院落。除却南面开了道圆形拱门外。其余三面,尽是摆设相同的厢房。粗略估算,足有十数间。红豆略一思量,倒隐约猜到,这里应是黄泉院弟子住宿的舍所。
先前那场突如其来的大雪,已经停了。屋舍顶上,积了厚厚一层雪。映着天光,很是晃眼。院中地面,却已然被人打扫干净。未存半点雪迹。
红豆看着静寂无声的院落,忽的有些失神。她多希望这一切只是她做的一个噩梦。梦醒了,便能看见母亲那张熟悉万分的脸。听见她用无比温柔的声音,说“红豆乖,只是做梦而已!别怕,有娘在。”
“小姑娘,你醒了啊!”
红豆回过神。循声看去。只见一道身影,自拱门中出现。穿着身黄泉院的褐色道袍,容貌秀丽。却是一清丽少女。
少女行至红豆跟前,打量了她一圈,笑道,“看来我这衣服,你穿着还挺合身的嘛。”
红豆这才完全醒过神来。看着少女,问道,“姐姐你是谁,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少女答道,“我叫缨络,是黄泉院的弟子。之前你因惊吓过度,失了神志。你母亲又不幸遇难。所以,我们便将你带回了回音谷。我听孔雀说,你叫红豆是不是?你这名字倒很是有趣啊。”
红豆并未作答。只怔怔的立在原地。脑中只不断重复着缨络那句“你母亲又不幸遇难”。口中呢喃自语,“原来,这一切不是梦……原来,我娘她,真的已经……”想及如此,她终于忍耐不住,蹲□子,埋头痛哭起来。
缨络站在一边,有些无措。俯□子,轻轻的拍着红豆的背,安慰道,“虽然你娘不在了,但你还有我们啊。只要你愿意,回音谷就是你的家,回音谷里的所有人,就是你的家人。莫要再哭了,你再哭我都要跟着你一起哭了。”
红豆恍若未闻,依旧埋着脑袋,失声痛哭着。
正当缨络急的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只听的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缨络掉头看去,不由大喜过望。唤道,“孔雀,你可算来了。我最见不得别人哭了,你快些哄哄她。”
后来之人。正是孔雀。她听缨络如此一说,低头瞧着蹲在地上痛哭的红豆。幽幽叹了口气。行上前去,俯身摸着红豆的头顶,柔声道,“红豆,别哭了。都怪我,是我害了你娘。不过我跟你保证,我一定会替你娘报仇的。你别哭了好不好?你这个样子,若你娘泉下有知,她也会难过的。”
孔雀的话似是有了些效用。红豆抬起头,泪眼朦胧的看着孔雀。孔雀得见,很是心疼。不由伸手过去,轻轻拭着她颊上的泪水。
不想红豆却不领情,一张嘴,竟是一口咬在了孔雀的手上。
孔雀吃痛,正欲挣脱。却见红豆眼里的悲痛,心中不忍,便任由她狠命的咬着。轻声道,“我知道你心里难过。要是这样能让你好受些,那你就咬吧。”
红豆松开口。紧握拳头,恨声道,“要不是因为你,我娘就不会死。我恨你!我恨你!”说完,猛地站起身子,一把推开孔雀,埋头冲出了院子。
缨络走到孔雀跟前,拉过她的手背,低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