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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雀从昏睡中惊醒,霍然坐起身子,大口喘息着,手指发颤,额上、颊上尽是冷汗。待到心绪平定,她方觉脸上粘腻难耐,伸手用力抹了一把,触指湿热,是汗,是泪,已然辨不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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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上的青布帘子一掀,却是进来一位妇人。约莫三十年纪,中等身量,穿着靛底白花的长棉衣,腰间缠着条三寸来宽的青色束腰。瓜子脸,长眉杏目,模样原是极美的。只右脸一块巴掌大的褐色疤痕,叫她添了几分狰狞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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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人手里牵着个女童,着一件红色碎花夹袄,身材瘦小,头绾双髻,眉眼与前者颇为相似。
妇人行至榻前,笑道,“姑娘几时醒的,现下可曾觉得好些了?”
孔雀暗忖这妇人虽面目丑陋,但气质脱俗,倒不似寻常人。不由多留意了几分,拱手问道,“是夫人救了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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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人还未答话,却见女童撅着嘴,脆声纠正道,“是我跟我娘一起救的。”
妇人嗔怪的瞪了女童一眼,转脸笑道,“这孩子平日里教我惯养坏了,没大没小的,姑娘莫见笑。”
孔雀并未在意,只翻身下榻,抱拳冲妇人躬身一拜,“多谢夫人救命之恩。”
妇人忙上前,将她扶起,“行医救人乃医者本份,姑娘无须挂怀。”
先前孔雀还心道普通人如何能救治她的伤势,现下听着妇人这话,又联系起妇人浑身不俗的气质,不觉释然道,“原来夫人竟是位医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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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在碧落外院学了几年皮毛罢了,当不得这医师之称,”妇人微微一笑。指着桌边的方椅道,“姑娘请坐。”
孔雀身为武者,性子直爽,听闻妇人的话,倒也未作推辞,躬身坐了下去。
妇人见孔雀落了座,方携着女童于她对面坐下。女童偎在妇人怀中,把玩着鬓角碎发,眼珠却滴溜溜的在孔雀身上转着,又佯出若无其事状。教人忍俊不禁。
妇人笑道,“说来还未请教姑娘如何称呼呢?”言罢,方觉不妥,又道,“妾身宁氏,这是妾身独女,名唤红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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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雀瞧这母女二人眼神清明,不似恶人,也无意隐瞒身份,答道,“在下藏剑山庄弟子——孔雀!”
“就是那个用剑很厉害的门派?”红豆似发现了罕事,睁大眼睛,在孔雀身上来回打量了一遭,疑声道,“那姐姐你的剑呢?”
孔雀闻言,浅然一笑。她右手往腰间一探,接着白光一闪,也不知她是如何出手,但只眨眼间,她的手里便多了一把细长软剑。剑身极薄,通体雪白,闪着冷冷的白光。
红豆哪曾见过此番情景,心中兴奋难抑。自顾从宁氏膝头跳下,欢叫道,“给我瞧瞧!给我瞧瞧!”伸手便要去拿剑。
孔雀见她娇俏可爱,心中欢喜,正欲将剑递与她。却听宁氏一声轻喝,“红豆,不得无礼。”抬眼过去,方见宁氏正皱着眉,一脸不悦。
红豆被宁氏喝住,颓然的垂着头,悻悻回到母亲身边。宁氏拍了拍她的背,“下去泡壶茶来!”
“哦。”红豆虽心中不满,但不敢忤逆母亲。只得撅着嘴,乖乖出了房间。
“红豆无礼,姑娘莫见怪。”瞧着红豆出去,宁氏赔笑道。
孔雀将手中的细剑收回腰间,摇头道,“无妨。红豆生得可爱,在下心中喜欢得紧,哪里还会怪罪?”
“姑娘抬爱了,”宁氏闻言,垂眸一笑。笑罢,抬眼问道,“妾身有一事不明,不知当问不当问。”
孔雀笑道,“夫人请问。”
“先前妾身替姑娘诊治时,发觉姑娘身中蛊毒。依那毒性而言,倒似出自白鬼之手。不知姑娘因何会中白鬼蛊毒?”
孔雀本就无意隐瞒,现下听宁氏问起,便是缓缓开口道,“不瞒夫人,在下此次原是奉了师命,前往死亡之痕寻找金苜蓿的。不想却在回程途中被百鬼峰门人发现,遭了他们的围追堵截。同行的同门在突围中尽数殒命,只余我一人侥幸逃脱,却还是中了白鬼的蛊毒。最终毒性发作,昏死在半途中。”
宁氏见她双目通红,满是氤氲,料她定是心中悲痛,不由安慰道,“姑娘休要难过,你道这江湖中与百鬼峰有血仇的还少?还不是都在等着时机手刃仇人?姑娘此次既能突围逃出不死,便该好好活着,待到有朝一日,亲手替同门报仇才是!”
孔雀听着宁氏安慰之言,又见她眸中温和,感激道,“夫人好意在下明白!”转而平复心绪,开口问道,“不知此处距离回音谷还有多久路程?”
宁氏听她语气平静,脸色稍显缓和,方才放下心来,答道,“沿这林子往南,约莫行上小半时辰,便能瞧见回音谷入口。”
孔雀听罢,缓缓起身,“如此,在下便不多做叨扰了,救命之恩,来日必当报答!”
“姑娘伤势未愈,如何要这般急着走?”宁氏诧道。
“在下只怕百鬼峰不会善罢甘休,若再耽搁下去,恐连累了夫人和红豆!”
“这儿终究是回音谷地境,想那百鬼峰不至会追击至此吧?即便是当真来了,料他也不敢轻易造次。”宁氏道。
孔雀摇头苦笑道,“夫人莫不是忘了,在下此行的目的是去死亡之痕寻找金苜蓿?”
宁氏脸色徒然一变,不置信的来回打量了孔雀一遭,“难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