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我为什么这么命苦啊……”一路上,宋嘉言一边走,还一边在马车里不时嚎两句丧,大意是孔泉对不起自己,家里的奴婢不听自己的话,石孝义没良心。
马尚文起先还在马车旁边劝着他,听到后来,像是实在受不了这种噪音,于是他也故意放满了速度,走在了队伍的最后面。
跟他们不远不近的地方,也有一辆马车慢慢地走着,他们快那马车也快,他们慢那马车也慢,而当马尚文走到后面不久,那辆马车似乎就慢慢地停下来,渐渐地失去了踪影……
因为他们出门地早,回来的也早,虽然这一路都不甚太平,但是到下午夕食的时候,他们还是回到了漳溪村。
宋嘉瑞今天起得比平时晚,他今天一直睡到了巳时初才起来,但是当他发现叫他起来的居然不是会抱他亲他跟他玩的大阿兄,而是一脸严肃的艾阿兄的时候,即使他今天比平时多睡了将近一个时辰,他还是有些不高兴。
经过上一次宋嘉言对他的教导,他现在学乖了,即使不高兴,也不会立刻就对宋嘉祥发脾气,而是绷着小脸,由姚张氏给他穿上了小袄,还戴上了小帽子,然后才跟着宋嘉祥到天井里晒太阳。
这整整一天,宋嘉瑞的行动可以分为两半。一半是起来用完朝食后满屋子地找大阿兄,甚至连门后面,床底下,箱子里和已经枯萎了的灌木丛中都没放过,就好像他们家阿兄忽然会上天入地了一般。而另一半则是中午吃点心时,听到宋嘉祥对他解释说阿兄到城里有事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忽然拽着他吃了一半的点心跑到了门口,说是要等大阿兄回来。
他就这么趴在门槛旁边,由赵长松、马义和宋嘉祥看着,手里握着一块已经脏兮兮的点心,时不时捏两下,一直在门口等着门开了宋嘉言就会回来,简直是望眼欲穿。
宋嘉言下马车的时候,还没有站稳,这个已经溢出了泪水,却咬着嘴唇憋着,倔强地低着头也不给宋嘉祥看到的孩子,就已经爬过了打开的大门的门槛,跌跌撞撞地扑进了他怀里。
“阿兄,阿兄……”宋嘉瑞是四月出生的,现在他还没有满三周岁。虽然他已经会说很多词语,但是只要他一急,很多时候就除了叫阿兄什么都不会说。
“嘉瑞怎么了?今天中午吃的什么点心?二阿兄教你数数了没有?晒太阳了没有?”宋嘉言蹲下来身来,试图笑着跟他说话,又尝试着把他手里捏烂了的点心取出来,可是他却只是紧紧地抱着宋嘉言的脖子,不发一语。
宋嘉祥跟在他身后,没有走出大门来。他站在门边,也望着宋嘉言,“阿兄……”声音有些哽咽。
宋嘉言看了看宋嘉祥,又抱起了宋嘉瑞,亲了亲他的脸,把他抱紧在怀里,“嗯,好了,没事了,阿兄回来了……”
马尚文此时刚刚下马,见此情形,就急忙让人把三辆马车都拉到西院,而他自己则是把马交给亲随,又赶紧抱着宋嘉瑞进了门,宋嘉言就赶紧让人把大门关了起来。
那一天稍晚,据在外面打探的姚小桃和主动一起去的萧栋回来说,村子里来了几个要到更远一些的村子、路过此地的管事来借宿,太晚了,就在这里歇一晚。
而傍晚马尚文带着人悄悄出去转了一圈回来说,那辆马车就是下午跟着他们的那辆。
宋嘉言笑了笑,没说什么,只是让各位管事抓紧按照上次的分工准备过年,又叮嘱赵柳氏及赵长松不能靠近门边,尽量呆在房中,一边,他就和马尚文、宋嘉祥、宋嘉瑞他们一起在厅堂里等着用夕食。
听到宋嘉言跟他们说起这一次到南郡的经历和对以后的分析,宋嘉瑞还听不懂,他只知道阿兄抱着他,还和他们在一起就很高兴,所以他此时正啃着一块干净的点心,自己吃一口,还递给宋嘉言吃一口。
但是宋嘉祥已经有了自己的思想,此刻,他正有些担忧地蹙着眉:“阿兄,那相阳他们,会这么轻易就相信吗?”
宋嘉言小小地咬了一口宋嘉瑞手里的点心,冲他笑了笑让他自己吃,然后他又望向宋嘉祥,“他是否相信都无所谓,你看他现在不是派人来这里再打听消息了吗?只要咱们别让他们发现赵家世兄和赵家伯母,以咱们如今的身份,在南郡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这倒也是。宋嘉祥点点头,“嗯,我跟赵世兄说,这段时间就把锻炼改成行兵布阵吧,也免得太多人看见,阿兄你觉得可以吗?”
宋嘉言对他点了点头,又回头望着坐在一边沉思的马尚文:“大世兄心里可是还有什么难题?”
这件事虽然是因为宋家而起,但是说起来,他们这些做叔叔和兄长的,能帮到的忙如此之少,最后还要靠一个孩子出主意卖力气来解决这件事,说起来,马尚文心里始终有些愧疚。
这件事能够处理到如此的境地已经算是不错,只要相郡丞找不到宋家的篓子,又转移了视线没有发现赵家母子,以后一切都好说,就算相阳心里有什么,也只能在心里怀疑,又要与自家互相牵制而不能付诸行动,事已至此,也不得不说,马尚文多少觉得挺幸运。
他简直不敢想象,假如那两位在南郡被发现,或者他们被发现和自己家有联系,最后这件事会引起怎样的风波和损失。
如今,那两位大概差不多已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