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黄子堤一直将侯卫东纳入视线,其一举一动他看很清楚,他是故意要谅一谅侯卫东。等到侯卫东又说了一遍,他才睁开眼睛,道:“嗯,这水真是舒服。”
“水当然舒服,是来自大地深处的温泉,就和女人的温柔一样。”侯卫东在心里自我调侃了一句,脸上满是笑意,道:“黄书记,有一件事总是梗在心里,我觉得应该给你汇报。”
黄子堤道:“我们是什么关系,有什么话不能说出来,而且今天是私人聚会,没有领导,只有朋友,你就当我是你的老兄。”
侯卫东与黄子堤并排坐在池中,字斟句酌地道:“在九五年吧,我当时还在益杨县委办任副主任,在益杨检察院发生了一件大事,应该算是两件,一件是检察院的档案室被人纵火,另一件是犯罪嫌疑人被人下了毒。”
“这事当时闹得很大,我知道此事,似乎没有结论。”黄子堤当时还是市委秘书长,看过这事的案情通报,不过这事发生在益杨,市委责成祝焱负责,他印象不深,此时侯卫东突然提起了此事,让他一下警惕起来。
侯卫东道:“给市委的报告只能以事实为依据,所以很多关键地方写得很含糊,很多敏感内容无法写上去。”
“里面还有什么问题?”侯卫东点了点头,道:“当时县检察院正在办理益杨土产公司的案子,死者也是土产公司的副总,从情理上来说,此事与益杨土产公司绝对有关系,只是最终也没有破案,所以不了了之。”
他又对黄子堤道:“我是事件的亲历者,对益杨土产公司一案印象深刻,有些事情还请黄书记理解。”
听到此,黄子堤对侯卫东的意思已经听得很明白。暗道:“绕了一个大***,原来是说成沙公路之事,看来他和易中岭矛盾很深。”
“这温泉还真是舒服。”黄子堤又夸了一句温泉水,这才淡淡地道:“嗯,我知道了。”
此事讲到这一步,就不能再说了,在官场,言外之意才是真实的意思,侯卫东终于将纠结在心里事情讲了出来。压力也就自然消失,暗道:“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如果黄子堤真是不能理解,就让他不理解吧。”
在贵宾池子东侧,精瘦的按摩师正在给周昌全按摩,他的手劲极大。技术娴熟,举手投足很有些韵味。
黄子堤似乎谈兴很高,道:“厨师、按摩师、设计师等工作,从业人员多是女性,但是最终做到顶尖的多数是男人。”侯卫东道:“主要是男人喜欢钻研,女人结婚以后。心思就留在家里。”两人谈了些莫名其妙的话题,南部新区高健涉水来到了黄子堤身边,侯卫东就自然而然地离开了。
黄子堤一边与高健聊着,一边用眼角余光看着陷入水雾中地侯卫东身影,暗道:“易中岭不是善茬子,以后一定要警惕,侯卫东却是长反骨的魏延。不得不防。”
凌晨,众人才散去。
第二天出门,秋风起,雨丝斜斜地扑向了沙州的大地上,落在脸上,让人感觉到一阵的阴冷。
侯卫东穿着七匹狼茄克,他直接来到了大门口,秘书杜兵已经在大门口等着了。
杜兵接过手提包,侯卫东却没有立刻上车。站在车门处,面对着新月楼的大门。
“晚上住在哪里?”
“还是在沙州宾馆。”
“真是辛苦你们了,等到成沙公路修好以后,跑一趟就是一个小时,到时就不必留在沙州过夜,经常这样,对家庭生活有影响。”
杜兵知道侯卫东不喜欢饶舌之人,也就没有故作聪明说大话,就实实在在地道:“这是我的本职工作。”
他以前在县委办工作之时。眼界就只有县委办的那几间房子。当了侯卫东专职秘书以后,经常到岭西和沙州。眼界大开,在他心目中,侯卫东的今天就是他的明天,所以,就算当秘书对家庭生活有影响,又算得了什么。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迎着斜风细雨,杜兵精神饱满。
小佳开着蓝鸟车出现在了大门口,在侯卫东身边刹了车,道:“我就不下车了,有事电话联系。”
雨中,侯卫东衣服微微有些湿润,挥了挥手,准备上车,小佳却突然道:“你上车,我送你到路口。”
“你别担心,周书记是到省政府当领导,怎么你们都如天踏下来一般。”
前面有个货车横冲直撞地开过来,小佳麻利地打了一盘子,避开了大货车,她道:“现官不如现管,周书记当了副省长,毕竟隔了一层,新来地市委书记多半要洗牌,你得注意一点。”侯卫东道:“人这一辈子,不知要遇到多少艰难险阴,仔细想想,这点事又算得了什么,车到山前必有路,你别操心,更没有必要忧心忡忡。”
到了成津县境内,桔树镇、河西镇的二个标段都在施工,车进入双河镇,这里应该还有两个标段,沿途只看见几处挖掘过的痕迹,不见施工队伍。
精工集团的梁工叫苦不迭,道:“侯书记,对于我们工程方,拖了工期意味着增加成本,我们当然不原意,可是现场阻工很严重,我们正准备向县领导反映这事。”侯卫东道:“你写一份材料送到县委来,随时做好施工准备。”
透过车窗,可以看到公路沿线湿漉漉的景色,略有些萧瑟。
侯卫东想着方杰电话本上的数字,暗道:“这个温贡成真是太不象话了,说地是一套,做的又是另一套。”他暗自下了决心,最多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