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
随着几枚手榴弹在大堤上炸响,又有几名叛军被炸得支离破碎。附近侥幸未死的叛军忙向前方胡乱射箭,可是回应他们的只有夜的沉寂。
借着夜幕的掩护,官军进行了不间断的抵近投弹攻击。手榴弹的投掷距离因人而异,最远也就三四十步,较弓箭射程为近,所以在白天想抵近大堤是比较危险的。但是夜间则完全不同,一二十步之外什么也看不见,投弹手皆是手持盾牌慢速前进,即使偶有被叛军弓箭射到也不会受伤。
进入投弹范围后,投弹手们便开始无规则地投弹。他们不见得是笔直向前投,也有可能是斜着投,这样叛军就根本捉摸不到投弹手的具体位置。如果所处位置被弓箭射击较多,他们还可以换一个地方继续投弹,有些胆子大的甚至摸到了二十步左右的距离,利用手榴弹的特点,可以很轻松地攻击到河堤背面的敌人。
有些性子急的,刷刷刷几下就投没了;但也有些经验丰富的战士,会听着前方传回来的声音,隔一会儿在上一次的位置再投一枚。这时候往往是叛军正往下抬死伤者,结果不但没能抬走,反而又增加了几具尸体。
直到天蒙蒙发亮,投弹手们才全部撤退。这一夜消耗的手榴弹数以千计,战士们↓,w≡ww.还暂时不知道自己的战果。然而等天光大亮以后,朱由检登上北大堤的瞭望台,用安娜的那支望远镜仔细观察,发现单是南大堤上,就横七竖八躺着至少二三百具尸体,而叛军对神出鬼没的手榴弹畏惧至极,到后来连收尸都不敢了。至于堤坝背面还炸死了多少敌人,那就不好估计了。
见叛军不敢上堤防守,朱由检立即命令孟拱向前沿阵地指挥官打旗语,要求进行佯攻,迫使叛军不计伤亡地上堤。
其实这旗语军中早已有之,在古代战场上,主将用令旗指挥部队,不失为一种相对及时有效的方法。但是明代的旗语还相对简单,尤其是墨守成规,一套旗语用了几百年,连蒙古人和女真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了。朱由检登基以后,便命几位将领整合秦兵与三大营的旗语,创立了全新的旗语系统,几套旗语可以在战斗中灵活运用,使得己方可以及时获得命令,而敌人却完全看不懂。
这时前方指挥官看到佯攻的旗语,便命一百名步兵手持大铁盾走出掩体,做出要抢攻大堤的样子。当他们从一百五十步前进到一百步时,终于被叛军发现。
负责指挥这一段大堤防御的叛军将领,是洪承畴手下的得力干将刘良佐。他今年三十多岁,最早也是边军出身,后来因为欠饷哗变做了流贼。因为常骑一匹杂色马,故绰号“花马刘”,在流贼中很有名气。
洪承畴很少招降流贼,高杰、刘良佐、李成栋这三人算是例外。因为他们都有几个共同的特点:作战勇猛、生性凶残,而且见钱眼开,反复无常。一般的流贼往往有“和尚不亲帽儿亲”的想法,被招安以后,遇到流贼,尤其是同乡,便不肯认真作战。但这三人则不然,打起仗来六亲不认,对过去的“战友”下手更黑,因此人人痛恨。
这次起兵叛乱,因为窦名望在襄阳城里冒充流贼救走了成基命,流贼和洪兵差点火并起来,幸亏朱由崧和洪承畴两头抚慰,才算平息事态。不过从此各股流贼与高杰等人之间猜忌更深,联军行动更加不可能。洪承畴本想调动十万大军北上郑州,但谁也不愿意和高杰、刘良佐、李成栋这三个家伙搭伙,无奈只好率洪兵独自行动。其中高杰与洪承畴驻守郑州,李成栋做为骑兵突袭彰德府,南岸的防御则由刘良佐指挥。
刘良佐见官军意欲抢占南大堤,只得严令部下上堤防守。但是他也有自己的小算盘,官军火器威力如此强大,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昨天伤亡数百精兵以后,他就再也不肯使用自己的标营了。洪兵北上途中,和流贼一样裹挟了不少百姓从军,此时他便让这些根本没什么战斗经验的新兵上堤。谁敢不从,立即斩首示众。
在连斩十几名士兵后,叛军不得不哆哆嗦嗦地爬上南大堤,向官军放起箭来。但是他们在十几天以前还是农夫,哪会射箭?很多箭支连二十步都不到就坠落于地,对官军没有任何威胁。
刘良佐也没指望他们能杀伤官军,因为他也看出来了,官军似乎很谨慎,不敢轻易攻上大堤。那么只要自己拿人往上垫,时间一长,官军的粮草和弹药大量消耗之后补充不上,则会不战自败。反正死的也不是自己的标营,死完一批后面洪承畴还能供应一批,所以他才会如此挥霍手下的生命。
战斗了一阵以后,官军这边也看出对手比昨天差了不少。朱由检在瞭望台上也看得清清楚楚,再加上对流贼非常了解的卢象升从旁分析,也很快识破了叛军的意图。虽然现在官军处于绝对优势,但这些叛军过去亦是大明子民,每杀一个人,对国力都是一个削弱,让朱由检感到心中十分不忍。
按照卢象升的意思,还是要对这些叛军痛下杀手。但是朱由检沉思了一阵,想起前世我军就善于做政治、思想工作,这个法宝自己可不能丢啊。因此他马上唤来孟拱,对他详细嘱咐一番。
孟拱领命后马上亲至前沿阵地,先选出几十名嗓门大的战士,然后下令停止射击,让这几十人扯着喉咙齐声喊道:“对面的弟兄们听真!万岁知道尔等是迫于无奈才加入叛军,按理说叛逆乃十恶不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