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极被明军气得鼻血狂喷,本来在将近一天的时间里,血就一直没有止住,这下更是雪上加霜,竟然因为失血过多而晕了过去。
众人都着了慌,忙七手八脚把皇太极抬回大帐,又是摸前胸又是捶打后背。在这一刻,有人已经产生了不祥的预感:皇太极是不是要“驾崩”了?
过了好半天,皇太极才悠悠醒转。虽然他脸色蜡黄,看起来情况仍然很差,但为了稳定军心,他还是勉强坐起来,在太监杨春的搀扶下重新走出大帐,指挥清军攻击那五名明军狙击手。
狙击手们则是故技重施,你来我就跑,你停我就打,你跑我就追。无奈之下,数十名清军只得与这五个人玩起了折返跑的游戏,虽然赶得明军无暇瞄准射击,但自己也一刻不得安生。至于清军主力,则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这时济尔哈朗、多尔衮等满清贵族也闻讯赶来。济尔哈朗本来就主张撤军,此时又劝道:“我军以骑射为长,这样与明军对峙,未必能有多大进展。拖得时间久了,未免师老城下,反而被动。况且皇上龙体欠安,当以圣体为重,先行班师,待养好病后,再挥师南下不迟。”
本来济尔哈朗之策称得上是持重稳妥,但皇太极刚刚派出两路偏师,还想着取得更大的战果,如今明军刚往城外一打,自己就撤军,也显得太窝囊了点,以后如何服众?
因此皇太极摇摇头道:“朕没什么大事。现在也不能撤围,我们在通州缴获了几十万石粮食,足够十几万大军吃半年的,何来师老城下之说?倒是京师坐拥百万人口,如果被围半年,城中百姓定会饿死大半。朕哪也不去,就在这里坐镇。要撤军,也得等两路偏师诱出明军的援军,痛痛快快打个打胜仗才行!”
皇太极说这番话的时候,由正红旗和镶红旗组成的、兵力约为两万的偏师,正行进在京师去往宣府的官道上。但是两旗并未合兵一处,而是正红旗在前,镶红旗堕后。过了昌平以后,逐渐进入山区,道路越来越难行走,队伍也越拉越长,前后相距竟有二十余里。
正红旗旗主是礼亲王代善,镶红旗旗主是多罗郡王岳托,岳托是代善的长子。然而由于代善早年宠幸侧福晋,已经丧母的岳托成了他的眼中钉、肉中刺,父子二人早已闹翻。后来岳托凭着军功当上了镶红旗旗主,代善又欲借儿子手中的兵权,增加自己争夺汗位的砝码,被岳托断然拒绝,从此二人形同陌路。
这次出征,皇太极却偏让他们两个搭伙,其实对两旗都是一种牵制和监督。岳托当然不愿意看他爹那副可憎的嘴脸,便以道路狭窄、两军无法齐进为托辞,故意拖在后面,实则是希望代善去与明军硬拼,他好坐收渔翁之利。
另外一方面,岳托前几天就率镶红旗在这一带扫荡过,虽然也抢了不少钱粮物资,但有几百手下莫名其妙地被不知从哪钻出来的明军攻击,等他率大军赶到时,已经只剩一具具无头尸体。这不禁让岳托感到心有余悸。他不禁想起在涿鹿镇碰到过的那支杀气腾腾的明军骑兵,很怀疑就是那支骑兵干的好事。
在京师和宣府之间,有昌平、延庆、怀来三座县城,但这三座县城已经被镶红旗抢掠之后纵火焚毁了。代善便把目标转向了乡镇,他的正红旗这一路上也没打过什么硬仗,自是对明军不屑一顾,仍以牛录为单位,分成数十股到处流窜。
第一天平安无事,代善的亲军直抵八达岭长城,并把附近的烽火台尽数捣毁。而从昌平到八达岭这一路上的所有村庄,正红旗都像过筛子一样抢了个遍,沙河、马池口、南口等较大的村镇被洗劫一空。当然,这些村镇的老百姓早跑光了,清军不过是抢到些存粮和牲畜家禽而已。
第二天,正红旗的行进速度明显慢了下来。一方面是因为山路越来越不好走,另一方面,按照八旗制度,在战争中缴获的战利品,除了一部分要上交旗主以外,剩下的则归自己所得。旗主也不给手下准备军粮,出发时自带干粮,后面就看你能抢多少了。所以清军对抢掠有一种“多劳多得”的极大热情,第一天抢了那么多东西,第二天自然走不快了。
这一天正红旗仍是四处抢掠,康庄、火烧营等村镇又被抢掠后纵火焚毁。代善本人则只前进了不到四十里,夜宿于一个名叫东花园的小村子里。明天,他准备跨过永定河,向西抵达怀来,然后继续进迫宣府。这一夜他睡得很踏实,因为整整两天,连一个明军的影子都没看到,看来明军真的是龟缩于宣府城中,不敢越雷池一步了。
可是就在这个清冷的秋夜里,西边离此三十里的一座破败的土堡中,却有五千明军骑兵已经三更造饭,此时正准备开拔。
土堡正中心有一组气势恢宏的殿宇,乃是前中后三座大殿、四进院落,如今却也破败不堪,门窗上的油漆都斑驳不全了。正殿上高悬一块匾额,上面的字迹已经变得黯淡,依稀可辨是“显忠祠”三个大字。
此时此刻,一名头缠孝带的中年男子正眼含热泪,默不作声地为殿内二十余座泥塑雕像一一上香、叩拜。每座雕像之前均竖有一块牌位,依次上书“英国公张辅、成国公朱勇、恭顺侯吴克忠、永顺伯薛绶、兵部尚书邝野、户部尚书王佐”等等名字。
叩拜完毕后,中年男子又面向东南,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失声痛哭道:“父亲!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儿蒙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