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菱睡得迷糊之际,被一阵低低的呜咽声惊醒。

侧了耳朵仔细一听,四周却是一片寂静,抬头朝拔步床看去,床帷低垂,没有半丝异常。

遂安心地闭上眼重新入睡。

那低低的呜咽声复又响起,如同受伤的小兽发出的悲鸣,在静寂的夜晚显得格外碜人。

是狐是鬼钯?

紫菱心脏蓦地狂跳起来,又不敢声张,吓得瑟瑟发抖。

那呜咽声却渐渐大起来,还夹杂着呼痛声,从帐幔间传了过来。

呼痛伴?

紫菱猛地醒悟过来,飞快地掀开被子,一个箭步冲到床边,撩开帘幔:“王妃?”

伊思玲两条秀气的眉毛痛得拧起来,颤着嗓子道:“我,我肚子好痛……”

“肚子”两字入耳,紫菱如遭雷殛,也顾不上照看痛得发抖的主子,扭头就跌跌撞撞朝外跑:“来人,快来人!王妃要生了!”

灯光一盏接盏亮起,一片杂沓的脚步声之后,整个清阑苑变得灯火通明。

稳婆早在一个月前就进了王府,安置在清阑苑的厢房里。

只盏茶时间,就赶了过来,经过一番简单地检查过后,恭敬地道:“还只刚开始阵痛,离生产还有一段时间,王妃不必惊慌,不如抓紧时间休息,养精蓄锐。”

伊思玲听得脸都青了。

她疼得一刻都撑不下去,哪还能好整以暇地休息?更别提什么养精蓄锐了!

产房早在半个月前就准备妥当,日日洒扫,随时可以入住。

待又一波阵痛过后,几个有经验的婆子扶着伊思玲转送到产房。

周嬷嬷经验丰富,赶到之后,立刻打发了人分头往前院给南宫宸报信,安排人去请太医,烧热水,熬鸡汤……

紫菱几个丫头有了主心骨,在最初的慌乱过后,开始有条不紊地忙碌了起来。

南宫宸怔怔地坐在床边发了会呆,问:“生了?”

陈泰回道:“只说是发作了,好象还没生。”

“几时生?”默了许久,南宫宸又问了句。

陈泰微窘了会,道:“这才刚报信,想来没这么快~”

言外之意,此刻赶过去,怎么都来得及。

南宫宸却似没有听到,半晌没有吱声,也不知是喜还是恼。

“王爷,不过去看看?”陈泰犹豫了一下,问。

“本王既不是产婆又不是大夫,去做什么?”

一句话,把陈泰堵得哑口无言。

窒了半刻,小心翼翼地问:“王爷,要不要属下进趟宫?”

“进宫做什么?”这一回,南宫宸有了反应。

陈泰硬着头皮,小声嗫嚅:“王妃临盆在即,南征的日期,是不是往后推一推?”

谁知道王妃刚好赶在这个日子生产?

倘若一切顺利,赶在王爷出征前生出来还好,万一错过,岂非遗憾!

南宫宸闻声,霍地抬头向他看来,一字一顿地逼问:“军国大事,岂容儿戏?”

陈泰自知理亏,垂着手立在门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滚!”

陈泰如蒙大赦,急急退了出去。

南宫宸想要再睡一会,终究不能入眠,索性穿戴整齐,提了剑在院子里练了一个时辰,又练起吐纳功夫。

等到天一放亮,即披挂整齐,带了家将护卫,直奔朱雀门。

与上次赵王南征时的大张旗鼓相比,这次南下誓师仪式显得十分低调。

基本只是集齐了人马,简单几句场面话交待过之后,辰时一到领着将士们直接就启程了。

第一波阵痛过后,伊思玲强捺着骇怕和焦躁之情,喝了蛊鸡汤,略略恢复了点精神,四下张望起来。

周嬷嬷心知她是在找南宫宸,低叹一声,柔声安慰道:“产房污秽,男子禁入。王爷,忙着南征的事抽不开身,在外院等着王妃的好消息。”

南宫宸对她的厌恶,有目共睹。

只希望王妃运气好,能够一举得男,自此在燕王府站稳脚跟。

否则,以后的日子只怕更加难熬。

伊思玲面上一红,继而发白,垂眸掩去苦涩:“我明白。”

这个孩子的来历,旁人或许不清楚,她自己可是一清二楚。

也没指望南宫宸对她有多少怜惜和疼宠,只以为看在孩子的面上,多少还留些体面。

谁料,对即将出世的孩子也这么吝啬,连最起码的关爱都不愿意给予!

“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周嬷嬷语重心长地劝道:“眼下,最重要的是把孩子平安地生下来,别的什么都不要想。”

伊思玲闭上眼,泪水潸然而下。

如果活得象行尸走肉,日子再长又有何用?

周嬷嬷低低劝慰着,她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整个人沉浸在绝望之中,不停流泪。

这么哭一阵,痛一阵,最后迷迷糊糊竟然昏睡了过去。

稳婆每隔半个时辰就进去检查一次,天亮时周嬷嬷立刻打发人往伊司业家送信。

很快,伊夫人就带着一堆的丫环婆子赶到了燕王府。

南宫宸已经离京,不论是年纪还是资格,还是论起与燕王妃的亲疏关系,没有人能越过伊夫人去,她也就自然而然地接过了主导权,在王府里主起事来。

随着时间的流逝,阵痛越来越频繁,间隔的时间也越来越短。

一***袭来的阵痛,终于将沉睡中的伊思玲唤醒。

她睁开眼睛,只觉下体一片潮湿,微微动了动身子,撕裂般的疼痛传来,痛得她失声叫了出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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