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河间节度使张叔夜,禀『性』率真,不喜言兵,听得完颜兀术领兵前来,惊心暗忖:那陆登文武全才,尚且失手,韩世忠夫『妇』天下无双,又有铁华车、霹雳炮,犹自丢关,我张叔夜无勇无谋,怎可与敌?遂与众将士商议,道:“等兀术来,权且诈降,以保一府百姓,免受杀戮之苦。待他渡过黄河,各路勤王兵到,杀败兀术,那时候截其归路,事可成矣。”诸将领令。
在两狼关通往河间的小道,完颜兀术正领兵行进。一路上,心中悒悒不乐,哈『迷』蚩发觉,便问:“狼主破了两狼,本应欢喜,奈何竟愁眉不展?”完颜兀术道:“哈军师,你见多识广,可知完颜四杰那日救我,用的是何武功?”
哈『迷』蚩思索片刻,道:“臣虽不谙武术,然以臣观之,他们的身法,不像咱女贞人的……”“哦?”完颜兀术会意,道:“哈军师有所不知,那铁华车自坡上滚下之力,足有千斤之重,大金国除我之外,再无人能以血肉之躯相接,而他们几个,竟如翻手覆掌一般,轻易间推倒四辆,又岂是我大金之人所能为?”
哈『迷』蚩道:“如此,臣亦不解……”完颜兀术点了点头,遂问副帅铁木真:“铁木真元帅,你是个武官,总该知道得多些吧?”铁木真面『色』一凉,即回道:“禀狼主,臣虽不晓,然窃自推测,想是当日狼主遇难,他们几个救主心切,才勉力所为……”完颜兀术轻叹一声,道:“想是如此,倒是某家多虑了。”又问哈『迷』蚩:“守河间的是谁?”
哈『迷』蚩答:“节度使张叔夜,当年曾招安梁山好汉,不可小觑。”完颜兀术问:“他是个忠臣么?”哈『迷』蚩道:“当是个忠臣。”正说话间,摇摇过来一对人马,完颜兀术朗声呼道:“前面来者何人?”
为首一人呼道:“小臣张叔夜,闻狼主将到,遂率众投降,箪食壶浆,前来迎接。”完颜兀术疑『惑』,侧头问哈『迷』蚩:“你不是说他是个忠臣么?”哈『迷』蚩道:“臣亦不解……臣原以为,他是个忠臣……”
“哼!”完颜兀术轻蔑一笑,“岂有不战而降之忠臣?”遂呼:“某家闻你是个忠臣,如何来降?莫非有诈乎?”张叔夜闻之,连忙下马,伏身道:“小臣岂敢有诈?只因朝内『奸』佞当道,贬黜忠良。今潞安州、两狼关俱已失去,狼主领大军到此,谅小臣兵微将寡,怎能迎敌?小臣为保城中百姓免受荼毒,情愿归顺,以救合郡生灵,并不敢希图爵禄,望狼主鉴察!”
完颜兀术沉『吟』片刻,道:“如此说来,果是个忠臣没错!老先生既识天时,仁心救民,某家如何推辞?就封你为鲁王,仍守此城。我之大军,只绕城过去,不伤百姓,不动分文。”遂下令:全进将士进城,不许动民间一草一木,违令者斩。张叔夜谢恩,叫众军搬出猪羊美酒,犒众番兵吃了,一齐回城,到得城门前,却见地上伏着两个少年。
完颜兀术问:“这是何人?为何阻拦大军?”张叔夜视之,见是大儿子张立、二儿子张用,急问:“我儿何故如此?快快起来!”张立、张用仍然不起,一齐道:“孩儿在城中,听说爹爹降金,特来辞行。”
张叔夜急道:“我儿不知……为父岂是贪生怕死,只欲保城中百姓,仅此而已……”
“不必说了!”张立道,“孩儿年纪尚小的时候,爹爹常教导我们,为人臣子,须忠诚不二,尽心报国,孩儿时刻铭记,故最恨临阵倒戈,反复之小人,今日爹爹既要降金,孩儿们便就此别过,永不复见。”
“不错!”张用接道,“从此之后,你便无我们两个儿子,我们也无你这个爹爹,分道扬镳,各走天涯……”张叔夜羞惨无地,欲辩无言,迟迟方道:“既如此……我带了白银二百两,请我儿收下,一路上也好作个盘缠。”
“恕不受不义之财。”张立道,“若收这银两,几日之内,孩儿们是能吃饱,而几年之后,大宋千万子民,又吃什么?”说完这句,张立、张用一齐起身,即欲离开,哈『迷』蚩见状,便命左右拿下二人,完颜兀术阻道:“此二子忠心爱国,何罪之有?”遂命众番兵左右分开,让出一条狭长小道,送走二人,张立、张用面无惧『色』,扬眉而去……
残阳如血,如血的不仅仅是残阳。黄河渡口,梁红玉就如只断了翅的凤凰,逃掩番兵,忽觉一只小手伸到背上,蓦得回眸,见是丫环小翠,方吁一口气,问:“你不在关里待着,来这做甚?”小翠下马,泣道:“两狼关失守,小翠担心夫人,便来寻找……”言讫,各述一番衷情,抱头痛哭,忽听得马蹄阵阵,扑耳而来,遂转顾自周,却见一片黑压,一群番兵将自己包围。
“夫人快逃,小翠来挡番兵!”小翠不由分说,一把将梁红玉推上马,左右手各执一把短剑,护在马前。梁红玉急道:“你又不会武功,如何能挡?也罢!今日咱俩便死于此地!”遂亮出雌雄双剑,摆个飒爽姿态,喝道:“雌雄双剑久未饮血,尔等谁敢上来一祭!”
众小番惧她威名,不敢上前,只围成个浑浑大圆,步步移转,将梁红玉围在垓心,缓缓『逼』进。少顷,从番兵中出来一将,生得高鼻阔耳,蓬头垢面,竖着狼牙棒,冲她问:“前面的女南蛮,可是宋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