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最让他觉得摄魂动魄的,不是成功的兴奋,而是她的美。山峦苍翠,湖水
碧蓝,高天的彩云倒映,几百年未染人迹的沙滩,和月光一样皎洁如雪,远离了
俗世的喧嚣,一切都如画般纯洁而恬静----而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些天鹅,遨游
在芦苇与水草间的天鹅,如雪般洁白,贵妇般优雅,它们缱绻着,嬉戏着,完全
没有在意到他的存在,似乎它们才是这仙境的主人。
但……突然间,他燃起了一股古怪的冲动,一种想要「带」一只天鹅回去的
冲动……那念头让他自己都感到奇怪,他自认为并不是个喜欢破坏美好之物的人,
他以前从未射过天鹅,他觉得她们如此之美,不应被他的手来毁灭。但这次…
…为什么?他觉得也许是因为自己需要一件证物,作为他这趟奇迹之旅的鉴证?
他为狩猎而来,不应该空手而归,而一只来自天鹅之湖的天鹅?还有什么比这更
能作为他曾踏足苏瓦南的证明,也作为他英勇与好运的证明么?
他轻轻从背上取下了弓箭,将羽箭搭上弓弦。
一只接一只,天鹅们正从湖面上飞起,像云朵般轻盈。他把弓拉开一半,箭
头指向天空,目光在那群白色的身影里来回扫过。对,那一只,就是那一只,她
似乎从未张嘴鸣叫过,显得格外沉静,而她挥动双翼的动作,更带着一种迷人的
别致,犹如舞蹈般,柔和而优雅。
他用力拉开弓弦,带着渴望与亢奋,就好像有什么力量在催逼着他一样。
弓弦铮响,长箭破空,白色的身影猛地扑闪了一下,旋转着往下坠去。
射中了吗?
他觉得有点儿不对劲,虽然他一直对自己的射术有把握,但在这么远的距离
上一箭射中飞行的鸟儿,也得需要相当的运气才行,而且……像这么大的鸟类,
就算被箭射中,也应该会挣扎一下,而不是这样笔直地掉下去才对。
但不管怎样,他得去看个究竟。
他麻利地脱下长靴与衣裤,直到赤身露体,反正这地方也没有第二个活人了,
他想,这份返璞归真的感觉让他觉得惬意。他迈开步子跨进清凉的湖水里,水并
不深,他踏过柔软的沙砾,朝着那个方向移去。
然而----最终,他觉得自己快要疯掉了,自己一定有什么事情惹恼了命运女
神,所以她才一次接一次和他开这样充满恶意的玩笑----猎物,猎物再一次消失
了!他绕着那片水域游了好几个圈,但什么也没有!是的他明明亲眼看着那只鸟
掉了下来,就落在这儿,湖水平静得很,它不可能飘走多远,更不可能沉下去,
但……它就是不见了!在他眼皮底下不见了!
他站在水里,喘着气,恼火地挠着头发,并没能注意到,身后腾起的蓝色烟
雾。
「你是谁?」
他猛然回过头去,然后像木偶一样呆在那里。
是个女人?!
那是个看上去只有十八九岁的女人,身材纤细高挑,有着墨黑的长发和墨黑
的眸子,朱红的双唇水嫩晶莹,她全身上下只有一道纯白色的裹胸和一条同样纯
白色的不长的裙子----如果换作凡间,这身打扮可不算端庄,甚至有点儿有伤风
化了----而关键是,她并非像他这样大半截身子泡在水里,而是仿佛幽灵般浮在
那儿,只有脚尖触及水面----也就是说,当他抬头仰视的时候,视线几乎能望见
她短裙底下的大腿根儿,那让他禁不住觉得脸庞发烫起来。
「你是谁?」她又问了一遍。
「哈德良大君之子,爱丁顿伯爵,齐格弗里德。威玛尔----向您致敬,女士。」
他努力让自己显得绅士一些,目光却总忍不住在女孩身上上下游移。她实在太过
完美了,美得就像精心设计的雕塑,尤其还是在穿得这么少的情况下……不论是
裹胸中间那道白嫩的沟壑,还是裙摆下边朦胧的阴影,都让他……开始庆幸还好
自己下半截身子是泡在水里的:「那么,您又是谁?」他问。
「我是你要射的那只天鹅。」她的声音柔软如风,就是带着点儿遇见淘气孩
子似的无奈。
「啊!这个……那真是万分抱歉。」他尴尬地挠着后脑勺:「不过,我保证!
我绝对不是有意冒犯的,毕竟,从来没有人见过天鹅能变成人……不对,变成仙
女----嘿,我猜你是,对吗?」
「我说过了,我只是天鹅,和他们一样。」她指了指远方那些白色的精灵们:
「他们不会变成人,但他们是我的同胞,我并不希望你伤害他们。」
「对不起……非常,对不起。」他的神情严肃起来,开始真诚地为刚才的举
动感到懊悔:「我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以往,我都很喜欢天鹅,并且没有伤
害过任何一只,真的,我发誓。」
「不用了,我相信你说的。」
「不过,问题来了。」女士的谅解又让他开始俏皮起来:「为什么只有你能
变成人呢?」
「我不知道。」她的目光投向远方。
「嘿,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我是这片湖水的守护者,因为湖水底下……有些东西,许多人都想要得到
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