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了吕谋忠故去的消息,虞君樊神色震动。
古骜睁大了眼睛:“怎么……怎么就……”
虞君樊咬了咬牙,对古骜道:“太守知道朝廷留他性命,就是为了引你去援,一道剿灭,他自绝,定是不愿拖累你我。”
古骜心神剧震,虞君樊却快步提身上马道:“古兄,你们是从容陵道杀出来的?”
古骜点了点头,虞君樊冷冽了肃容,道:“待我去去就来。”
“我与你一道!”
从适才遇见,与虞君樊说话,不过刹那间,虞君樊身后所随的大部人马已至,只见前锋个个强悍骁勇,不愧是当年平定巴蜀之精兵。
古骜也立刻牵来一匹马,跨上马去,随着虞君樊再次驰入适才方逃脱的险地。
虞君樊身后跟着八千虞家精锐铁骑,如烈风般呼啸而过,迎面撞见了已与古骜之军激战多日的颍川守军,虞君樊率部一路拼杀,兵锋之利,如出鞘之刃,虞君樊指扬鞭指着那血肉模糊的血人问道:“那是典兄?”
古骜喊道:“正是。”
虞君樊闻言,从背后抽出一支银色画戟,只见上面缠着一条张牙舞爪的银龙,战戟向天,身后随众立即吹起了一声响亮而突兀的哨声,适才跟着虞君樊的骑兵闻声有序聚拢成阵。
只见虞君樊操着银戟,率部奔驰冲杀而去。
这是古骜第一次看见虞君樊披坚执锐,冲锋陷阵;古骜亦是第一次知晓,原来虞君樊之武艺竟如此高强。
只见他所过之处尽披靡,所击之处尽折戟。
却看他扬刀立马,疾驰至典不识身旁,似乎说了什么,一把便拽住了典不识的后颈项,将他提了起来,一名近卫骑兵飞驰而过,接住了典不识。虞君樊则继续陷阵冲锋,那柄龙纹银画戟,在他手中如生了风般刺挑舞伸,所行之处,一时间无人能敌……
如此冲杀,渐渐在朝廷之军的包围之圈上,豁开了一条口子,之前尚被困在其中的其他零落汉中军众人,都从此阙口奔逃而出,他们看见了古骜,都应声落泪道:“军统大人!”
经过半日的拼杀,古骜收缴残部两万余,虞君樊掩护着古骜的残兵败将再次退回了容陵道。
古骜清缴了人数,安顿了伤者,虞君樊这时也擦了擦满脸的污血,来到古骜处,相商道:“虞家部曲虽十万,却只能救一时,雍驰之联军三十万有余,此处又被他们占尽了地利,河间、颍川本就是廖家经营甚久之地,若被断了粮道,两面夹击,吾等无生地矣。不如你我退回汉中巴蜀,整饬军队,再图大计。”
古骜看着漫山遍野的伤病残士,弃甲丢盔,点了点头,道:“好。”
……如今兵荒马乱,天下汹涌,山高路险,书信不通。
古骜此时不知道的是,就在他整军出汉中之际,远在江衢郡云山上安度晚年的山云子,却在开春之际,山花烂漫之时,走尽了这位老者人生中最后的日子。他将山云书院院首之位,传给了济北简家之弟子简璞。丧礼隆重而悲凉,山云子曾教授过的许多门徒,都因中原正在进行的混战,各为其主,而未能到场,其中也包括古骜。
简璞一手操办了所有,云卬泣不成声,接连给古骜去了书信,却如石沉大海。
此时古骜率残众日夜兼程地奔逃,终于在临近汉中与蜀地交界之处落了脚,已传书于汉中郡丞叶雄关接应,众人终于喘上一口清气。擢点所部,路上逃逃散散,如今尚存近两万,古骜带出汉中守军五万人,如今此部只余一万,其他近一万残兵,都是路途新招之人。军中伤者满营,许多重伤不得不捐弃于道……一时间悲声歌哭,盈耳不绝。
趁着休整,古骜、虞君樊、梅昭、田榕、陈江等,一道在临时帐中相商议事;典不识还在养伤,无法前来。
生死隔绝后再次的相聚,众人脸上都写满了沉默。
梅昭第一个开口,他眼睛赤红,许是很久没有合眼歇过,许是杀红了眼,又许是悲愤之情无处宣泄,不得而知。
他一开口质问古骜道:“……你曾答应过我……”他抬起眼睛直直看着古骜,“你曾答应过我,让出龙山人人有粮,人人有家……可你现在看看,你看看……他们还有家么?我随军带出好二郎五万余,如今十之有八葬身原野,你让我回汉中如何与父老交代?!”
军旅一载有余,生死存亡,拼杀数日,行军一路,血色弥漫,如今亦增加了陈江目中的戾气。
他闻言一拍桌子,怒道:“若不是大哥当初招安了你们,你们早就没了葬身之地,还能在这里大言不惭?”
梅昭冷笑一声,亦动了怒,指着陈江道:“你他妈少血口喷人,我这人向来有一说一,我与姐夫说话,你插什么嘴?”
“你有胆子再说我大哥一句?”陈江也赤红了眼睛,“要不是为了收编你手上这群乌合之众,我三弟十二弟会就这么死了?”
败军之将,如今不仅不足言勇,曾经被向上的气氛所压抑隐藏的矛盾,现下更是一股脑地爆发出来,一时间种种不满,如雪片般纷至杳来……
“都给我闭嘴!”古骜怒道:“敌未破我,先自相怨,成何体统?今日我等为何坐在这里?难道不就是为了研明,究竟我等为何落在这部田地?”
梅昭忽然哭了出来,泪落满脸:“现在说还有什么用,人都死了……”
陈江冷哼了一声,剔了梅昭一眼,不言。
古骜道:“阿昭,我等怀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