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细柔软而又有些奇怪的字体,在宣纸上规矩地排成行。
这桌上的墨笔没有动,该不是用毛笔写的。视线扫过一旁,就看到一根蓝色的羽毛,上面已沾了墨色的污迹躺在砚台旁边,这一行字该是用这东西书写的。
这东西尽管眼熟的紧,但连城裔的心思却还在这几行字上,眉心微蹙。
抬头看墨寻,已经躺在了软榻上,半蜷着身子,有些迷顿的样子。
“过来。”
他朝她招手酢。
墨寻才刚闭上眼,这会儿睁开眼,一脸地不情愿看着他,眼睛里满满地写着‘干吗?’和‘不爽’。
“过来。”
他又重复一遍,耐心很好的样子。
墨寻走过去,被他又拉到腿上,这才看到桌上摆着的那副涂鸦——
脸色微微地一变。
伸手想把那纸取过来,他却先一步将那纸张拿了开,丢到一旁,并自顾拿起了一本奏折,翻阅开来。
“不要说话,陪着朕就好。”
他说这话时,眼神是落在那奏章上的,单手翻阅着,眼眉微垂,一本正经的模样。
墨寻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就这样堵在了喉咙里。
御书房里安静得即便是一根针落地都能听到的,只除了他偶尔翻动纸张的声音。
墨寻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又往那张涂鸦过的纸上瞄,他在生气吗?
一脸严肃认真地样子,看着是了。
不就几句诗吗?不准她出宫,还不准她写写了?
小气鬼。
不让她说话,哼。墨寻撇嘴,索性也懒得理他,挣又挣不开,便就着他臂膀的弯度靠在他的肩上,闭上眼,继续瞌睡。
软软的发在他的肩头上墨一样地摊开,发梢打落在手背上,刺刺痒痒;她的气息恬恬淡淡,均匀地吐纳好像在像他报告它的主人是多么地乖巧而安静……
连城裔胸腔里方才一直在压抑地情绪,此刻却冷冷地涌上,移眉看着她垂闭的眼。
横笛策马,四海为家,远去天涯,雪月风花…
墨锦欢,这才是你心里真正的愿望,你想要的生活和枕边人么?
哼,当真是潇洒。
奏折在指端微微地变形的时候,连城裔终于将它放了下,转而将那张纸重新取了过来,几排字再次入了眼帘——
想象着她横笛策马的样子,该是怎样地惬意,日暮晚霞之下,又是笑得怎样风华无双……
竟不由地出了神。
等到门外忽然有动静传来时,他才怔怔醒过来,垂眸看着怀里的女人,忍不住叱声一笑——
离开他?想得美!
墨寻感觉自己被重重地丢在了小榻上,睁开眼就看连城裔的人已经去了外面。
走到他的御书案前,那张纸还摊在上面,除了那些狗爬一样的字,其上还多了一枚鲜红的印迹——上有两个整齐而古老的字:准奏。
她呆呆地看了好一会儿。
然后,眉开眼笑。
玉玺之印啊,有了这两个字之后,这张破纸也是一份圣旨了!
连城裔从外进来,就看她把那东西宝贝一样地折了起来,然后揣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待连城裔坐回自己的椅上,朝他像模像样地行了个礼,“我先替我们家绿桐,谢过皇上隆恩。”
“哼。”
连城裔重重地哼了一声,声音听上去也是又冷又不屑,“是要你替她谢朕了,这婢子人如今大概已到城外三十里了吧!”
墨寻咧嘴笑,自己做回他的腿上,还是原来那个舒服的姿势偎着他,“上次皇上都口头应允了啊,我也是奉命行事嘛!今天那么热闹,”
“奉命行事?朕看你是先斩后奏!”
鉴于她的美人计感觉很不错,连城裔暂且没有把她给丢出去,而是捉着她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轻轻地咬了一口。
“你什么时候和十三王叔关系那么好?”
方才殷暗来报,带绿桐出宫的人是聿亲王的亲信手下。
“你确定要听实话吗?”墨寻勾着他的脖子。
“你敢欺君?”连城裔捏她的鼻尖。
墨寻在他的手上也咬了一口,“从,你给连城筠和季凌风赐了婚,却迟迟不肯让两人成亲开始。”
“哦?”他凝着她的眼睛。
“当年的事,聿亲王都告诉了我。木头,你相信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可以近二十年……那么久吗?”
他看着她,眼眸微深。
墨寻微微地撇嘴,忘了,他和季堇凉不就是十多年?
他又怎么会不相信?
她从袖口里,把那块石头拿出来,递给他,“他说,这东西是他小时候送给连城筠的,算是二人定情的信物。在连城筠嫁给风濂的时候,她又把
东西退给了他。前几天,聿亲王要我试探了一下她,说如果这东西她还记得,那么他就不会放手……”
连城裔看着掌心里的石块,外表平平无奇,背面刻着两个人的名字。
看得出来常被人握在掌心里,竟微微地发亮。
“朕会尊重三姐的意愿。”他将石头还给她,声音淡漠。
因其身体和性格的原因,连城瑾在皇权的争斗中一直表现淡漠,也不屑,而之所以会选择助连城裔夺位,不过是因为连城筠站在他的这边。但连城筠之所以会站在他这边,根本上却是为了报复连城瑾。
很奇怪,也很没有道理可讲的逻辑,导致两个人都选择了和他站在一起。
这也正是让他犹豫的原因……所以,至今为止,他只是给连城筠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