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前往镇上的马车,林然处于矛盾之中。
他将辛夷托他转交的信,反复拿出又放回,一直在做心理斗争。
看,不看?
私拆他人信件似乎不道德,林然手放在信纸上,紧紧压着,犹豫着。
但是辛夷好像有心事,他若是不看的话,怎么会知道她是否遇到了麻烦。
“一,二,三。”
林然数完之后,将信件展开,然后从上读到下一气呵成,接着手忙脚乱的将它恢复原样。
砰砰,林然心跳加速,他记忆超绝一目十行。粗粗几眼,已经将信上内容全部记到脑海中。
太不可思议了,这是林然第一个念头,辛夷到底要干什么,他更不懂了。
不过,她的字,真的很丑,连他初学书法时都不如。
她什么时候识字,信上让他惊骇的文字,又是因何而起,林然一概不知。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他需要做的就是把这封信送给王掌柜。
林然相信,关于这件事,辛夷以后一定会给他一个具有说服力的解释。
到了清流镇,林然径直去了王记胭脂铺,这还是他头一次到这种女人家的地方。
王掌柜长的极其面善,林然表明来意后,将信交给了他,寒暄一阵后便告辞了。单从面相来看,王掌柜忠厚老实,言谈之间似乎跟辛夷约定在先。
出了店,林然心里不太是滋味儿,这种大事,辛夷竟然没想过和他提一下。
转念一想,至少她在需要帮助时,想到了他,林然释怀许多,每个人都会有秘密。
话分两头,将希望寄托在林然与王掌柜身上的辛夷,度过了人生中最漫长的七天。
事情进展顺利与否,王掌柜的有没有按照她信上所说的去办,又到底办了几成,一切都是谜题。
转眼又到了收麦子的时候,今年辛家棉花和麦子都是大丰收,羡煞了旁人。
路过她家地界的人儿,看着那一穗穗饱满的麦子,再看自家弱不禁风的麦田,不明所以只以为是辛家地肥。
这就是科学种田与盲目播种的差别,辛有财和王氏不懂,但收获近在眼前,不妨碍他们把辛夷的话当做金科玉律。
只要能多收粮食,哪怕辛夷以后说麦子再种稀点儿,他们也没意见。
每年农忙前,农具是一定要修检的,镰刀钝了磨一磨,锄头松了上一上,麻绳没了再上集市上买点儿。
所以,下地前,惯例是要到镇上赶集的。
王氏在家忙着收拾装粮食的袋子,赶集的事儿,就落在长平小怜肩膀上,他们也习惯了带上辛夷。
有辛夷在,两个人跟人谈价钱也大胆些,毕竟妹妹聪明伶俐,比他们脑子好使。
坐着牛车到了清流镇,辛夷一路上都有点儿心不在焉,说话间多有敷衍。
然长平不是个细致人儿,压根儿没注意,小怜只以为她是坐车颠的不舒服,也就没在意。
到了集上,三人转悠着买东西,偶而凑个热闹。辛夷心里急得像撒了把火,又怕露出破绽来,只能按捺住情绪。
等到小件儿东西买的差不多了,辛夷才见缝插针的提出,一起到王记胭脂铺看看。
她用的理由是,先前有次在王记放的胭脂,钱没有算清楚,账上有点儿小问题。
牵涉到钱的事儿,长平和小怜没有质疑,几步路的事儿,抬抬腿也就到了。
三人同行,一起走往王记胭脂铺,辛夷蜷着手,掌心汗意微微,心跳也不规律起来。
筹划了那么久,成败在此一举。‘
进了铺子,王永还是老样子,清清爽爽的站在柜台后拨算盘。店里生意一般,有人但没到顾客盈门的地步。
见是辛夷兄妹进来的,正在打算盘的王永笑呵呵的接待了他们,面上并没露出殊异之色来。
要不是为了没结算好的银钱,两人是说什么都不愿再踏进王记的,人要脸树要皮,年轻人脸皮更嫩。
长平和小怜已通人事,自知爹娘做的事儿不地道,受此厚待受宠若惊。
掌柜的听到辛夷说账上问题,亲自打着算盘,将她一开始拿来的胭脂,以及种种往来全算了一遍。算出来的结果是,两边银钱已清帐没差错。
算账本就是个托辞,对此辛夷倒是淡定,她心头急的却是另一桩事儿。
三兄妹不好意思的道了歉,辛夷按捺住不宁的心神,到底慌乱了。
她可是将筹码都压在了掌柜的身上,到现在还没动静,她真忍不住急了。
几番闲话下来,三人结伴出了门,掌柜的并未因账上问题,对他们甩什么脸色。
由此,长平和小怜,更觉不是滋味儿了。
出了门,走了还不到十步路,街角巷都没拐过去。
一句惊天动地“我的儿啊。”,引来了无数人目光。
同样疑惑的长平三兄妹定睛一看,两个衣着富贵的老夫妻,着了魔似的朝他们扑来。
来不及震惊,老婆婆不算灵巧的身子,如有神助,一下子扑到了辛夷身上,统共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
辛夷被人满怀抱住,脑袋也被按到老婆婆胸口,人有点儿反应不过来。
那老婆婆一下子嚎啕大哭起来,唱戏似的嚎着:“这么多年了,我到处都在寻你,没想到你竟是流落在这里。”
这一幕精彩绝伦的大戏,毫无征兆的上演,路人看的是一头雾水又兴奋难挡。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长平和小怜脸色开始不好,辛夷努力挣扎着想把脑袋露出来,喘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