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并不想耽误功夫回珏山,也不想跟金泽争执:“眼下找药要紧,来来回回的又得耽误两天的功夫,还是不要回去了。”
“不,”金泽忽然执拗起来,“我保证你不会白白回去一趟!”
他跟苏锦相处这几年,除了当年在济世堂男扮女装的时候,一般都是随和阳光的,从来未曾表现得这样顽固。但想想也是对的,如果他不够顽固执拗,也不会抛弃太子之位,只为修炼升仙。
苏锦正在为难,神识中忽然传来小布的讯息,告诉他已经找到了寂同真人,此刻正准备来北陆找他们。
“太好了!”苏锦一颗心立刻落回了肚子里,“真人可好?”
“好。”小布显然心情不佳,但既然说了“好”,就肯定不是因为周寂同本身的缘故,十有*是他不喜欢跟周寂同同行。
苏锦忙把小布的传讯说给金泽听,一看金泽微微皱眉又想起长虹真人,便连忙又问小布可曾看见了长虹真人。
“没,”小布的情绪还是不高,“我就看见寂同坏人一个了。”
苏锦故意没听出它给周寂同的称号篡改了一个字,左右小布的心思只有她一个人才能感知,只命小布带着周寂同速速来北陆找他们,他们的飞行法器已经被巨大的海狮吞了。
小布答应了一声之后销声匿迹,苏锦心情大好,便答应跟着金泽会珏山:“真人要来了,我们就先等真人一等,有了真人同行,做什么都能事半功倍。”
金泽漂亮的眸子里闪出一丝失望之色。但那只是一瞬,随后很快点头拉住苏锦的手,直接祭出赤霄剑飞回珏山。
尽管如此,他们回来的终归还是已经晚了,冰天雪地也难掩村中血腥漫天的味道,村中所有男女老少尽数倒在血泊当中,昨日还给大家带来无限欢乐和希望的新鲜兽肉也已经一片不剩。连还没有晾晒完全的新鲜兽皮都没了踪影。
苏锦看见那血腥的一幕时脑袋都要炸掉了。她稍稍呆了一呆便急忙忙翻找昨日收留他们的老夫妻,途中发现那位为首的老者以身体抱住一只破旧却不知被珍藏了多久的陶罐,陶罐中正是苏锦给他留下的火种。
老者以性命保护了火种。却再也没有使用那火种的缘分。
苏锦并不是容易动感情的人,此刻却已经双目迷离,眼睛酸涩。她一言不发咬紧牙关将地上的尸体一个个搬开,最后终于找到满身鲜血、嘴唇如同纸一样白的老妇人。她的老伴就躺在不远处,朝她伸出胳膊。似乎想要拉她,却至死都没能拉到。
“都怪我……”
苏锦后悔得快要死了,她后悔为什么没有听金泽的话,将那些带着宗门面具的恶贼赶尽杀绝。后悔为什么金泽说要回珏山村,她还因为害怕耽误找药,而不愿回程。
她一向觉得跟自己无关的事儿不必多想多管。她心里最重要的事儿从来就只有那么几件。她以为自己做得很对,以为人人都该如此。这样世界才能变得单纯简单些。可世上毕竟会有二熊他们那样的人,老妇人被他抢了还在跟苏锦说不要杀他,说他是个可怜孩子,殊不知就是这个可怜的孩子转回头来将她们阖村都杀了,只为了几只山兽的兽肉和兽皮。
“我只想让你看看,恶人不会因为你对他好而变好,不是让你自责……”金泽还是第一次看见苏锦如此崩溃的样子,一时之间有些呆了,忙上前扶住苏锦的肩膀安慰她。…
苏锦已经不敢说话,因此此刻说出话来一定带有哭音。她只是默默施咒将所有村民身上脸上的血迹一一清理干净,又将他们一一搬进冰屋当中——除了那对善良的老夫妻,她已经不记得每个人的家是哪个,甚至不清楚谁和谁是一家,好在他们一向一同耕耘,一同捕猎,算是个大家庭,住错了冰屋,想必也不会怪罪。
金泽也只能帮着苏锦忙碌这些,边忙边安慰苏锦,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劫数,不要太过自责。见苏锦不为所动,又故意多说了一句:“要照你说的,我其实更加罪大恶极——是我一下子捕了那么多山兽,才给大家带来灭顶之灾……对不起大家的是我才对。”
“不……”苏锦连忙拦住金泽,“不能这么说……”
金泽本心里自然没觉得自己是害死全村老少的罪魁祸首,但见这招对苏锦有用,更加做出一脸痛苦不迭的样子悲声摇头:“不说也是如此……是我……是我害死了大家!”并作势将脸转开,似乎不让苏锦看见他哭了一样。
苏锦连忙安慰金泽不是那么回事儿,一番安慰下来连自己的难过都忘了。金泽也见好就收,顺便红着眼睛故意提起安小鱼:“你就是安慰我罢了,心里定然也觉得是我害了大家——就像当年安小鱼的爹死在你的船上,你不是也觉得因你所累,处处对安小鱼手下留情?”
“……”
苏锦被他说得哑口无言,想当初安小鱼说她间接杀死了安家爹爹,她竟然羞愧得无言以对;现在要说金泽是间接害死全村老少的凶手,她却无论如何都不能赞同。
金泽看她面色便知她心中已经有了计较,此次回程虽然让苏锦伤心了一场,目的却已经完全达到,便拍着她的肩膀认真提醒她道:“以后若能跟安小鱼再无交集也就罢了,倘她真的胆敢再次来你这边找便宜,再也不要容忍于她!”
苏锦这才察觉金泽似乎引申得太快了,再想想他之前非让自己来珏山村看看是不是他小题大做的话,瞬间明白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