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条桂鱼终于做好了,小婢女看着那热气腾腾的碗盘,换了话题咕哝:“这可真是奇怪,今日竟有二十位客人都点了鱼,还都是桂鱼,难不成现在已经到了吃桂鱼最好的时节?”
宁慈上前给一个小伙计指导了一下装盘的对称性,闻言只是淡淡笑了笑:“人傻钱多。”
小婢女扑哧一笑,俏皮道:“其实是姑娘的厨艺值得罢!”
宁慈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二十条桂鱼,宁慈信手拈来的做了二十种,等到全部装盘点缀了,这才让人一起端了出去。宁慈的另一个贴身婢女眼力见极好,见宁慈忙完了,立马将面纱递了过去。
这是宁姑娘的老规矩了,一旦出了房门见外客,必定是戴着面纱的。分明是这样好看的眉眼,却要生生的遮了起来,几个小婢女私下里也猜测过这宁姑娘兴许是被什么情郎伤害过,可是她们又从未见过宁姑娘何时有过女儿家伤怀的模样,遂这个猜想终究没什么有力的证据来支持,只能成为她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而另一头,被宁慈捏着把柄不敢再捣乱的刘敏鸢闷哼哼的回到了前面,离方才那个桌子还有几步路的时候,刘敏鸢悄悄地看了一眼坐在那里的江承烨,心上不自觉的跳漏了一拍。
她已经十八岁了,却因为性格太过活泼,也不大喜欢那些大家小姐的规矩,更不喜欢那些一看就比她不如的文弱书生白斩鸡,所以即便有人向她求亲,她还瞧不上别人,一拖再拖,才拖到了如今这个时候。
刘敏鸢从小喜欢骑马打仗,那些大家闺秀绣花女红她没有兴趣,可有关大周的战神元帅,却是她随意一说就能说上一天一夜都不带重样儿的,无论是他重情重义还是骁勇善战,都是能让刘敏鸢为之动心的地方。她渴望这样英武的男子,却也因为这样的男子第一次有了女儿家的娇羞之态。
方才同桌坐下来,她便忍不住看了他好几眼!果然是比传说中的更为丰神俊朗,可是那眉宇间似乎总是存着一丝化不开的浓愁,让她忍不住想要靠近,想要问一问他究竟为何而伤愁。刘敏鸢向来都是瞧不起那些娇滴滴的大小姐的,可她现在才发现,原来自己也能有这样的一面。
刘敏鸢觉得一张脸有些涨红,再走过去之前,她还是跑到外头吹了吹风,又有些局促匆忙的打理了一下自己,有些恨自己今日风风火火的跑来打步打球赛,而没有穿上姐姐给她的新裙裳,就这样又墨迹了一会儿,她才飞快的走了进去。
宁慈的手艺是个很奇妙的东西。都说众口难调,可她却能根据食客送来的食材和那三言两语的交代做出令每个食客都满意且为之惊叹的菜肴。刘敏鸢虽不喜那些庖厨之事,但她也曾经看到过宁慈闲来无事时倒弄那些瓶瓶罐罐,也不晓得她脑子里如何会有那么多新奇古怪的菜式,毫不夸张的说,别说那些菜肴,就是她调制出来的酱料,她都能沾一沾拌饭吃一顿!
再次进来的时候,整个船舱内的气氛已经完全不同了,有包厢的第二层早已经被先到先得的人抢走,如今这一层是没有包厢的,是以一走进来,各种香味都混在了一起!
每一张桌子上坐着的食客面前都有一道菜,因为这些都是宁慈亲手做的,所以若是每一桌都做出宴席的派头,那她整个晚上都别想休息,是以每一个客人只能凭借身份证明点一道菜。
刘敏鸢肚子里的馋虫都因为这各色的香味儿在腹中扭动起来,她咬了咬唇,鼓起勇气朝她们的那一桌走过去,然而,她不过将将瞧见江承烨那一桌,就险些一个不稳栽倒地上!
谁能告诉她,他们那一整座的鱼是怎么回事!?
刘敏鸢带着一种不可思议的神情走到刚才那一桌,用一种很细很温柔的声音问:“你……你们这是……”
傅岚生不是第一次见到刘敏鸢,是以,听到她这样的说话方式,不由得抖了一抖,同样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望向她……
刘敏鸢脸色一红,正准备入座。可没想到的是,她刚才还挨着江承烨坐着的那个位子现在已经被挪了屁股的“短命王爷”给占住了!
哼哼!刘敏鸢瞪了一眼兴冲冲的拿起筷子准备吃的江煦阳,又看了看江承烨另一边坐着的江言,顿时就觉得这两个人可真是碍眼讨厌!
“还站着做什么!坐啊!”看着一桌子的才流口水的江煦阳萌萌哒看了刘敏鸢一眼,热情的招呼她坐下。傅岚生似乎也是想到了她终究是个女儿家,所以特意起身邀她入座。刘敏鸢不动声色的看了江承烨一眼,顿时有些失望——他根本就没有朝自己多看一眼!
最终,刘敏鸢还是入了座,只是这时候,她无论动作还是说话都没了刚才在江言和江煦阳面前的豪迈,整个人变得羞答答的。一旁的江言若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而早已经忍不住的江煦阳已经捏着筷子伸向那些美味的鱼!
“啪!”还没掐上鱼肉的筷子被江承烨无情的挥开,掉在了地上。
江煦阳怔了怔,事实上,整个桌子上的人都怔了怔。
江煦阳看了一眼掉在地上的筷子,短暂的呆愣后,立马向江承烨投去了不满的目光:“你太坏了!你自己不吃,还不许别人吃!你把我的筷子都弄到地上了!”
江言也觉得今晚的江承烨实在是反常的很,他似乎是轻咳一声,旋即道:“承烨,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