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切袒露在阳光下,那刺目的光,只会伤了人的眼睛,人的心……
见席莫寒越走越近,雪花慌忙蹲下身,低头拾捡地上的碎片。
有什么不经意地滑落,打在了纤白如玉的指尖。
于是,那指尖一颤,划过锋利的碎片,领受到了它应得的惩罚。
月夜之下,即便是暗红,也变得无足轻重,反正没人看到,就当它为脸上的湿滑找到了借口吧。
“小丫头,你干什么?小心伤到手!”
席莫寒一把抓住雪花的手腕,皱着眉头道:“这些,让丫头们打扫就好了。”
“哦,对,看我,一着急就忘了。”雪花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平稳声调,“可惜了我做的点心,都掉到地上了,我、我……拿去给如花吃。”
雪花说完,挣脱席莫寒的手,蹲下身想要去捡地上的糕点。
席莫寒闭了闭眼,“小丫头,起来!”
雪花被席莫寒口气中的严厉吓了一跳,慌忙站起了身,颤抖的手指无措地想要去拽衣角。
但,疼,好疼!
可是,到底是哪里疼,雪花无从分辨。
席莫寒一把抄过雪花的手,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拔下塞子,开始往那粘稠的手指上倒药粉……
雪花终于不用再忍了,“席大哥,我疼!呜呜……”
晶莹的泪珠随着颤抖的指尖滑落,光明正大地——滑落!
黑暗中,韩啸的脚步迈出,又滞住……
肖玉容站在斑驳的光影中,静静地看着月光下的两个人。
那呜呜咽咽地低泣,听在她的耳中,似如天籁。
她知道,这一次,她,赢了。
雪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浑浑噩噩中只能感觉到疼,钻心地疼。
可她还是记得,当那双温柔地大手,划过她脸上的泪水时,她心里除了疼,还有无比的眷恋。
眷恋那手上的温暖,眷恋那手上的疼爱,眷恋那手的主人温润如玉地笑,眷恋那使人沉醉其中的如水情怀……
可那些,都不是真正属于她的,不是吗?
这几年,她以为她把自己保护得很好。
她安于现状,她利用着他,也被他利用着。
她以为她们各取所需,她以为她不会受到伤害,她以为这一切她都能应付自如,可是,当这一天真正来临的时候,她才发现——
失落的心,该去哪里寻?
这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了。
雪花躺在床上,呆呆地望着帐顶,耳边仍回响着那两个字——姐夫!
其实,雪花端着精心做成的糕点走过去,只听到了这两个字,就如遭雷击的失手打碎了盘子,但是,这两个字,就足以代表一切了,不是吗?
姐夫!
一阵疼痛袭来,是指尖在痛。
雪花这样告诉自己。
十指连心,手痛,心,当然就痛了。
呵呵,姐夫?
雪花自嘲,这不是很正常吗?象席莫寒这样优秀的男人,在这个时代,这个年纪,怎么可能没有成家?
若是其它人,或许早就儿女成群了,更或者,有身份的人家,都是妻妾成群了。
她不能因为席莫寒上任没带家眷就遮住这一切。
丈夫上任,妻子留在家中伺候翁姑,照顾孩子,不是很寻常的吗?
她不能因为她没问,席莫寒也没说,就否定这一切的存在。
呵呵,姐夫?
这两个字足以代表了一切,不是吗?
呵呵,姐夫?
不对呀!雪花猛然醒悟。
这肖玉容看席莫寒的眼神,那可不是看姐夫的样子,而且,她一个未成亲的姑娘家,她姐姐不来见夫婿,她一个小姨子来干嘛?
难道是想效仿娥皇、女瑛?
她姐姐也同意?
还是……
打住!
李雪花,你在干什么?
你在找借口吗?
事实都摆在眼前了,你还不死心吗?
难道,戏演多了,人也变得卑劣了?
雪花开始自我唾弃。
抬起手,就着洒入床帐中的月光,雪花望着手指上那层厚厚地白布……
那被层层包裹住的,不是手上的伤,是心里的伤。
但若是她再不醒悟,那被伤到的就不是手了,而是直接划在心上了。
若直接划在心上,那血,是否还能止得住?
……
雪花躺在床上,思绪翻飞,眼底却逐渐干涸了。
终归,还不晚,伤得还不是太深。
丝丝地疼痛,透过指尖传来,竟涌出一股淡淡的幸福。
毕竟,她享受了这些年的关爱和疼宠。
不是吗?
屋内,雪花终于合上了眼,呼吸变得清浅绵长。
屋外,烟霞和笼月坐在床榻上,倾听着屋内的声音,也倾听着门外的声音。
门外,高大挺拔的身影站在雪花的窗前,温柔的月光打在那张刀削斧刻般冷硬刚毅的面孔上,为那浑身散发的冰寒之气笼上了一层柔和,不由地,那双深邃如星的眸子中溢出了一丝暖意。
“爷,该启程了。”
顾贤上前一步,低声提醒。
他怕他若是不说,他家爷会在人家姑娘的窗子下,站一晚上。
高大的身影没有说话,只是最后又向屋内看了一眼,仿佛要透过糊了粉色绡纱的窗子,透过那藕色的床帐,看到床上那个轻柔呼吸的人儿,看到那个人儿是否又蹙起了清秀的眉,一如那晚在山洞中,因为寒冷抱着双肩,轻蹙眉心的样子,不过,当感受到温暖,那舒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