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见雪千寻目光之中有杀气,一甩袖子:“时候不早,我走啦!”抬脚便走。
“且慢。”雪千寻一把拖住她的斗篷,给她生生拽了回来。锦瑟直直望着她,闪着无辜的眼睛,亮晶晶,倒是好看。雪千寻道:“我有事问你。”
“唔,”锦瑟犹如恍然大悟,笑得春花烂漫,“你想问我红颜永驻的秘诀?——告诉你!首先,要时时保持微笑,切不要,对,切不要做你现在这样的表情!要笑眯眯的哟……”锦瑟伸出两根食指,挑起雪千寻的唇角,无奈信口开河到一半,却被雪千寻截了流,冰冰的手指压住了她两片温暖的嘴唇。
“我要问的是:你的《逗你玩大法》修到第几重了?”
“这回可好了,”锦瑟充耳不闻,自顾自地长舒一口气,神色正经:“某某某终于洗清了谋杀庄亲王的嫌疑,我的春江院总算保全了。”抬眼看雪千寻,慷慨地笑道:“不必客气,在下举手之劳而已。不过,你若真想谢我,便把那三颗珠子还我罢,毕竟是我捡到的。”一壁说,又开始眨那双无辜的黑眼睛。
雪千寻冷笑:“谁要谢你了?不用你,我也能自己解围。”
“你怎么解?庄亲王摆明了要看七颗珠子,难不成你还说,一时眼花,给当作汤圆吃掉了?”
“我就说,那三颗珠子被人窃了。他不信,尽管搜,最后若是从你屋子里搜出来的话……”雪千寻咬着嘴唇坏笑。
“哈,”锦瑟嗤之以鼻,“千寻最会吓唬人了!我知道的,你才不会害我。”
两人正说着,外面隐隐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响动。雪千寻并未留意,锦瑟却是神色一凛,目光如电般落在窗纱上,果然发现半个指甲大小的破洞,她急忙挣脱雪千寻的手,飞身掠出门外。然而这时候,外面只有白雪飞扬,半个人影也瞧不见,环顾四野,是绵软的新雪地,连一个脚印也没有。
雪千寻追上来,嗔道:“这笔帐,你休想赖掉!”
锦瑟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表情肃穆,低声道:“别闹了,有人。”说着伸手一指窗纱上的小洞,道:“方才我进来时还没有。”
雪千寻相信锦瑟的判断,不再多言,只是暗中思忖所顾虑的事,——希望那人不是庄亲王派来的。正想着,耳边传来零零落落的铃声,接着听见锦瑟低低唤了声:“小雪。”
正在出神的雪千寻下意识地答应了一声,锦瑟笑着点她的鼻子,轻声道:“没叫你。”雪千寻回过神,只见那只淘气的小白狐忽然变得冷峻起来,一声不响,猛然腾空飞起,湛蓝的眸子在雪千寻面前划过一道荧光,令她不禁后退两步,锦瑟抬臂,适时地扶住她。
小白狐跃出门外,只在地面上轻轻一点,宛如一条白龙,直上房檐,紧跟着,房顶上传来惊恐万状的嚎叫,嚎叫之中还有带着哭腔的骂声:“老子不就是抠个窗纱么?才刚抠开,啥玩意儿都还没瞧见!”
锦瑟眉梢一扬,道:“捉到猎物了。”挽了雪千寻的手,步出室外。
雪千寻抬头,只见房顶上一个花花绿绿大锦袍的年轻男子,一边嚎,一边跳舞似的跟小雪搏斗。
雪千寻道:“小雪没事吧?”
锦瑟沉默不语,目不转睛地盯着小雪,过了片刻,忽然啐道:“混账,这家伙找死。”说完,足尖一点,纵身掠上屋顶。
雪千寻悲悯地望着花袍男子,喃喃:“锦瑟……骂人了……”一愣神的功夫,只觉眼前一个黑影降下,接着噗通一声响,花袍男子四脚八叉砸在地上,吭也没吭一声。与此同时,锦瑟抱着小白狐,轻飘飘落下来。
雪千寻道:“你还是那么不懂得手下留情啊。”
锦瑟笑靥如花:“我见他想杀我的小雪,一时着急就……”说着,用脚尖点了点他脑袋,见他毫无反应,略微惊诧道:“死了?”
“你爷爷我,当然还活着!”忽然一声虎吼,地上的花袍男子一跃而起,几乎看不清他如何翻身,人已然直挺挺站在锦瑟面前,指着她鼻子道:“老子皮实着!”最后一个字刚吐到一半,忽然看清了锦瑟的面容,腮若桃花,明眸善睐,映着银光素雪,美丽不可方物。
“姑、姑、姑娘……”男子忽然紧张起来,“敢、敢、敢问您如何称呼?芳龄几何?可曾许人?在下西部人氏,初来帝都,姓唐名非,虚度二十,十岁出道,十五成名,单枪匹马,独步天下,笑傲江湖,人赠绰号三……”
锦瑟携了雪千寻的手,转身便走,啧啧叹道:“多年轻个人儿,随便一个跟斗就给摔糊涂了。”
雪千寻见他不像是庄亲王派来的,放下心来,冷笑道:“拜你所赐,那种跟斗通常都会摔死人吧?”
唐非被锦瑟无视,十分懊恼,立刻提高嗓音道:“老子便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第一杀手——三、刀!看,老子的宝刀——‘月如钩’!”
雪千寻一怔,锦瑟急忙回头,饶有兴致地道:“三刀?”
“对!”唐非斩钉截铁,只是见了锦瑟的面孔,语气便不那么强硬了,温声道:“实不相瞒,在下便是大名鼎鼎的杀手三刀。——啊,当然咯,这是秘密。若不是你长得好看,我是不告诉你的!”
“三刀已经死了。”雪千寻淡淡道,“已经是八九天前的事了,想必在江湖上也传开了。”她悠悠转过身,目光不自禁地被唐非从袖子里抽出的刀吸引了,的确像‘月如钩’,和三刀所拿的刀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