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正在苦思如何才能保住海霸不被东王夺走,倾夜却忽然直问锦瑟,是否将会长留昆崚。
锦瑟本没想过这个问题,被她问得莫名其妙,便望着倾夜,玩味她殷切认真的表情。倾夜与之对视,眼睛却是不自然地眨动,长长的睫毛一闪一闪。锦瑟不由微露笑意,盯着那双漂亮的眼睛佯作思索,却是沉吟了半晌也没回答。
倾夜眉尖微蹙,一副不怒自威的模样:“锦瑟,本暗主在问你话,你作何不答?”
锦瑟见倾夜冷面逼问,便也淡淡道:“倘若父母有命,锦瑟自当侍奉二老左右,不能远离。”
倾夜立即反驳:“令尊令堂尚且年富力强,无需侍奉。”
锦瑟谆谆教诲:“这便是师姐的不对了。做子女的,不论父母是否强健,只要长辈坚持,我等自当恪尽孝道。”
倾夜目光一黯,随即神色转为肃然,冷淡地道:“你是我的暗士,日后本暗主还有需要你效力之时。望你闻令即到,不可耽搁。”
倾夜忽然摆出主人的架子,锦瑟又是可气又是可笑,唇角轻扬,缓缓道:“只怕暗主大人到时候师命难违。”
倾夜眉梢一挑,似有忌惮,随即微一挺身,正色道:“你莫拿三师父来压我。我可是……”说到这,倾夜的声音忽然弱了下来,后面的话没有出口。
西风很“善解人意”地道出倾夜欲言又止的话来提醒锦瑟:“锦瑟,倾夜是凡界之主,又是真命夜皇,似乎比令尊地位更高。若是她执意带你离开昆崚,想必星城大人也不会阻拦。”
与其说是“不会”阻拦,倒不如说是“不敢”阻拦。
锦瑟道:“西风果然神思敏捷,我倒忘了,我们一家于她来说,都是臣下罢了。”
倾夜以为西风的话激怒了锦瑟,忙道:“星城大人是我师长,我做学生的自当敬畏他老人家,岂敢以君王自居?”见锦瑟仍无笑意,便伸手扯了扯她的袖角,温声道:“你说呢,小师妹?”
西风偏过脸去,抬手掩住忍不住弯起的唇角。
锦瑟道:“当暗主大人谋划暗士契约的时候,可曾问过小师妹的意见?”
倾夜认真地道:“我问了,你那日兴高采烈地回答愿意。”
“我哪知你其实是与我平辈的师姐?”锦瑟恨恨道,紧接着又忙补充一句:“我那日根本没有兴高采烈!”
西风好言宽慰道:“木已成舟,你再耿耿于怀也是于事无补,不如还像从前那样,欢天喜地地接受了罢。”
锦瑟道:“我更没有欢天喜地过。”
西风循循善诱:“从现在开始欢天喜地也不迟。”接着很替锦瑟无奈地摊了摊手,道,“反正也是无法改变的现实呢。”
锦瑟盯着西风,忽然间眉宇一轩,好像想通了什么,慨然道:“挚友的金玉良言,确实应当采纳。”
倾夜向西风投去感激的目光。
只见锦瑟神色慎重,煞有介事地沉吟道:“西风一早便提醒我,有个獠牙利爪的猛兽要把我生吞活剥。仔细想想,我当真害怕得紧。果然还是在亲爹亲娘的庇护下,才好保全小命罢。”
雪千寻纳罕道:“哪里来的猛兽,要伤害锦瑟?我怎么从没听西风说过?”
锦瑟道:“西风睿智超群,她的见解自然超前于常人。总之,我是打算谨听挚友的教诲,快快逃出那猛兽的魔爪才好。”
其余人都不很明白那所谓的“猛兽”指的是什么,唯独倾夜心中明了,望着西风的目光,竟有一道又是谴责又是蒙冤的复杂杀气射出。
西风对倾夜的暗示视而不见,面色沉冷,淡淡道:“锦瑟竟如此把在下的微言放在心上,我甚感荣幸。”
倾夜见西风大有火上浇油之势,忙对锦瑟道:“你是驯兽师,岂有畏惧逃避之理?”
锦瑟仿佛心意已决:“天下之兽数不胜数,何必以身犯险,偏偏要去靠近那最可怕的一个?”
倾夜霍然拂袖,不悦道:“哪里可怕了!”
锦瑟道:“西风说,那野兽几乎无需真正出击,就能让猎物在劫难逃。我一想到这,就胆战心惊。”
倾夜冲口而出:“她不都说了愿意做你的兽么?!”
雪千寻道:“什么兽,还会说人话?”
倾夜的脸,霎时粉霞一片。
伊心慈忽然纳罕道:“咦?哪里飘来的气味?好奇特的香。”
雪千寻辨了辨,终于发现:“是倾夜发出的香气。和平时很不一样呢。真是好闻。”
众人不由把目光集中在倾夜身上,只见她除了脸颊飞红,神色却是如往常般沉静淡漠。
锦瑟走到倾夜面前,认真瞧着她没有表情的脸,关切地道:“师姐怎么了?是否身体不适?”
倾夜终于神色微变,眼中满是委屈,却是顺势抓住锦瑟的手,轻易将她拉到近前,直盯着她的眼睛,低低道:“你真有那么害怕?既然被说成是獠牙利爪的猛兽,倒不如当真把你吞了下去。”
锦瑟见倾夜当众便有兽性大发之势,心里大惊,忙竭力挣脱。
倾夜保持着优雅的姿态,包括那只抓住锦瑟的手,仿佛都只是悠然停在半空。旁人很难看出倾夜在用力,唯独锦瑟知道她正执拗地攥着自己的手,不肯放开。
两人暗中角力,锦瑟费尽了力气,还是逃脱不开,渐渐恼怒起来。
“花倾夜!你再敢任性,我便不稀罕那个兽!”锦瑟正色道。
倾夜立即松开手,轻声喃喃:“谁任性了……”
锦瑟揉了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