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皱眉中却又疑惑:只见吴征左手腋下夹着一只古琴,右手抱着笔墨纸砚,也不知闹什么花样。
驿馆里一应物事俱全,自也少不了琴。
这不是什么名琴,可也外观古朴,音调周正。
吴征将古琴在陆菲嫣面前摆好,又铺开笔墨纸砚在桌上自行书写起来。
陆菲嫣觉得自己真是被身上的暗伤折腾多年之后,尽像个软弱无能的寻常女子,吴征就这么毫无防备地在眼前书写,她竟没有一搏的勇气。
以吴征的心计与早慧,这一日定然筹备已久,现下所作所为不过也是在迷惑于她。
是了!一定是!今日除了内急哪儿也不许去,饭菜茶水自有人会送来。
吴征写完了一幅狗爬般难看的字拿起轻轻吹干递在陆菲嫣面前道:弟子写了几阙词,师姑最擅音律,还请帮弟子配上曲。
什么?陆菲嫣怔怔道:这……你要我做这些?啊!吴征抬头鬼里鬼气地笑道:方才多有得罪,师姑宽恕弟子无理。
不过呢,咳咳,你的命终究是我的,我的吩咐你得听,乖乖地听话,你的女儿才有救。
哈哈哈……说到后半句时装模作样地板起了脸,到最后实在憋不住笑出声来。
陆菲嫣虽将信将疑,心中一块大石终究暂时落了地,一时也忍俊不禁,媚眼里射出又羞又怒的寒光,气得咬牙切齿偏偏对吴征方才的话不敢多提。
只得顺着吴征扬了扬眼角示意她看看,将心思落在纸上的诗词里。
这个卑鄙无耻的抄袭大师搞出来的东西,随便一首都是足以震古烁今的神作,陆菲嫣只看了第一句便忍不住轻启朱唇念出声来: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识得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丑奴儿》……少女时可笑的多愁善感,再到如今难以言说的孤独寂寞,陆菲嫣越看越爱,一时反复吟诵竟是痴了……也不知多久方才回过神来,陆菲嫣豁然抬头,只见吴征始终未打扰她思绪,直到此刻才竖起大拇指笑吟吟赞道:师姑,您真是好看!陆菲嫣俏脸微红嗔道:油嘴滑舌!还有么?都写好了!吴征挥了挥手中厚厚一大沓纸张递上,又板起脸道:没作完这些的曲子,不许出去啊!我有言在先,若是敢违背休怪翻脸无情。
去去去去……陆菲嫣美眸一瞪道:若都是这样的好词,不作完我饭都不吃了,哪个有空出去。
啊哈?那没个十天半月的,师姑是莫要想出去了。
饭还是要吃,莫要搞坏了身子。
弟子今日有闲游长安城去了,师姑可要什么?弟子给您带回来。
就会胡吹大气!方才还是一心求死,此刻却又满心猎奇,陆菲嫣绷紧的心弦竟然松快许多,昨夜的抑郁一扫而空。
她调了调琴弦试弹了几指道:东市有一间雅悦居,产有名琴唤作鹤鸣清霄,你帮我带一尾回来,这琴我今日先用着。
吴征伸出手掌道:没钱,借一些!果然是富家女,随口要的都是高档货,一听这名字就不是便宜货。
穷的你。
陆菲嫣掏出一叠银票横了一眼道:快去快去,莫要来烦人。
望着吴征嬉皮笑脸地转身离去,陆菲嫣心中百感交集,吃他早间一吓倒是烦闷之心尽去,也或许原本便不算太在意,只是自己钻了牛角尖一时走不出来?只是这臭小子忒也可恶,竟然说什么tuō_guāng了把臀儿撅起来……念及此处,陆菲嫣脸颊红若天边晚霞,忙止住思绪摒起呼吸,凝神静气了一番才又翻开吴征墨宝。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又上心头。
陆菲嫣痴痴迷迷中只觉时光倒转,几行字迹写尽十余年来的心中苦楚。
几曲婉转哀怨之后,又是一个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陆菲嫣心中一沉,暗道:若有一人相伴能得如此,又有何憾?正满心期盼再看一曲以慰内心,只觉一颗心却沉到了谷底: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
晓风干,泪痕残。
欲笺心事,独语斜阑。
难,难,难!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
角声寒,夜阑珊。
怕人寻问,咽泪装欢。
瞒,瞒,瞒!-陆菲嫣心神俱裂犹如撕心裂肺一般,一时悲从心来随手将纸张扫落一地,纤手按上琴弦,悲怆之音如珠落地……吴征步出驿馆跨上骏马候在门口,小半时辰后韩归雁亦婷婷而出。
这位在燕秦之战中立下大功的英武女将换上女儿装扮,所过之处无不令人眼前一亮。
自也包括了吴征。
爱侣刻意精心打扮过,一身正红连身长裙从头罩下只露出纤美的足胫,一件桃粉的对襟小袄,不搭上衣扣,仅用下沿的丝带扎了个蝴蝶结,一物两用既系上了小袄又当做腰带用。
这么一来便将她柳腰之下挺翘的臀儿衬得更高,一双长及常人腰侧的美腿更加惊心动魄。
足下踏着的紫色荷叶绣花鞋托着她婷婷袅袅的身姿,浑似足不沾地一般。
仆从牵来马儿,韩归雁翻身上马时裙裾纷飞,露出裙下裤管包裹的浑圆紧实yù_tu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