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羽俯身下去,一脸温柔的慈爱。“麟儿,快早些回家吧,这里……不安全。”
说着,龙羽就要离开了。她也不能在外边多加逗留了,几天来逸言没有她的消息一定也是急坏了。
还未起身,麟儿那孩子却抓住龙羽衣角的轻纱一隅,疑惑的问:“姐姐,你不冷么?为什么穿的这么少这么薄?这样会引来坏人的!”说着,就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披在了龙羽的肩上,却只是盖住了半个背部而已。“这样子就好了!”
龙羽笑着看着肩上披的小外套,说了声谢谢。“我叫龙羽,再见!”
说完,龙羽便转身向前方走去。待到再转身,身后的小孩已经消失在了茫茫的大漠之中。
龙羽浅浅一笑,“走的好快啊,”于是又掖了一掖肩上的小外套继续往前走。
到快天黑之前,她赤着脚终于走到了阿耶部军队驻扎的地方。可是奇怪的是,这一路上尽管看到了许多尸体,军队,运送的物资,却始终让她安然通过毫无半点阻拦。
回到营帐内,见到逸言在书案上圈圈点点,眉头紧皱着。微笑着,“龙羽,回来了……”
于是便栽倒在地。
逸言眼看此景飞也似的奔到龙羽面前,脸色苍白,霎时间已经没了血色。只是不说话,把身上的披风盖在了她的身上,抱着便把龙羽安放在了床榻。
床榻上充满了汤药的味道,还是那种熟悉的味道。龙羽很安心的躺下去,她知道这些天来他一定每天都冥思苦想着怎么迎敌,花毒一定再一次地攻上他的心头。“对不起……”她纤弱的手指轻轻抚上他的眉头,把那紧皱着的眉头抚平。“我没有把你的剑带回来。”
他只是又把她揽在怀中,用力地揉紧。“是我对不起你……我给不了你一个安定的家……”心疼的一句,胜过了万语千言。
“不,有你在的地方就是龙羽的家。就是楚离的家……再娶我好么?娶龙羽好么?就明天,好么?”我已经是残破不堪,没有丰盈的羽翼了,全身都是破碎的残缺。但是我想要他的温暖,他的温柔,照耀着我,即使在寒冷也不会被冰封。
他看着我,片刻没有应答,却紧紧地抿住了嘴。如果当初是为了计划和天下而娶了龙羽,那这一次请为了爱和无法逃离而娶了她吧!
龙羽想,逸言应该知道她在皇上的营帐被豢养了四天三夜的事,应该是知道的。他会介意么?看着他缓缓地张开口,还未说出话来,眼眶便湿润了。
“好……两天后好么?等我,两天……我们……重新开始……”于是这句话说完,他便再也说不出任何的话。
本以为这是两只残缺的破碎的苦命鸳鸯,缠绕纠葛在命运中游离,肝肠寸断后终于无法再分离。可是,这场命定将残破不堪的劫难怕是注定了只有心碎的开始而没有圆满的结束的。因为茉莉即是茉龙羽啊!梦回缱绻,只有黄沙百战风卷残阳的句句誓言铭刻在了三世的轮回碑上。
逸言自然是知道龙羽的意思,他比她还要害怕城破。那样他不仅会失去家族,失去所有的亲人,士兵,还会失去龙羽。但是,龙羽能做的就是和他一起去面对所有未知的随时都可能会到来的悲剧,愿意和他共同生死。她还是他的新娘,永远都会是,即便是城破了的那一天,她仍然可以为他一身红装妖娆,做他这一生心中倾城绝伦的茉莉新娘。
当龙羽服了花毒着一身血色罗裙去赴一场情毒的君王盛宴之时,她用流淌满臂的鲜血染红了三世的誓言,只是偿还那风沙狂妄中悄然绽放的茉莉之情罢了,那么今生今世和来世的情深厮磨就足够了。若还有第三世,龙羽要毁了这誓言,再也不要和荒漠中独守着一株茉莉为她遮挡风沙的落魄又善良的书生,再和梦中的逸言在一起!
自从服了花毒而被龙回以身解开之后,那些被尘封已久的记忆像是零零碎碎地冲击着龙羽的脑袋,不断被唤醒。偶尔,她已经能够串联起一些过去的记忆,甚至是遥远的不可触摸的回忆!
这两天来,败报频传,每每有战报传来逸言都不忍再闻。
直到傍晚,帐内传来了一声警报。“主力被攻破!主将阿耶索朗被斩去首级!”那士兵眼中含泪将阿耶索朗的兵牌递给了逸言。
便仿若窒息一般在一旁听的龙羽栽倒在书案上,逸言接过了手中的兵牌,只是转过身去对士兵一挥臂。“退下吧!”
龙羽眼看着背过身后去的逸言默不作声,她知道阿哥与他兄弟情深。阿耶索朗和他虽然不是一母所生,但是却情同手足有着非常人一般的默契和信义。她缓缓走到了梳妆台前,瞧着铜镜中面色憔悴,再不是往日一般明媚绝伦的烟花照水。她兀自描摹了一幅远山黛和朱砂唇,画中一般的清秀脱俗,再着一身红妆却妖魅万分。为了这场百年的血雨浩劫,她像一只乱世的鬼魅一般,独独眼中对逸言清心一片。
于是走过去,将逸言抱在怀里。“我知道你痛,我比你更痛。”
只是这一声凝噎素语,便是顷刻泪如雨下。
“看,我今天又作了你的新娘!”她展颜欢笑,却掩不住泪眼朦胧的摇曳。逸言的眼前女子红妆却素裹,血色却妖娆……
这对面的人是心爱之人,这又是新婚的那天。此情此景,恍如昨日重现!
龙羽突然感觉万劫不复般的天旋地转,她的眼里映进去便是逸言的脸。那么真切的脸,那么真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