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亩城内,灯火通明。
此时千亩城内士卒调动频繁,却并非为了防御赵军,乃是张平征调兵马,驰援野王之故。
城墙上,守军已经变得稀稀疏疏。
“城中本来只有三千守军,相国还要调走两千,若赵人骤然来攻,又当如何?”
脸色黝黑的军汉,看着身旁袍泽,有些担忧的说道。
“怕什么?”
“你难道没有发现,赵人驻扎城外许久,却从未攻城么?”
“更何况,相国白日与赵人将领共饮,说不得已经暗中达成了什么协议,料想赵人不会前来攻城。”
附近听到这个消息的几人,也都围拢了过来,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表情。
“若能不打仗,那就再好不过了。”
时间缓缓流逝,千亩城内折腾了半宿,终于开始逐渐趋于平静。
张平抽调了两千兵马,千亩守军只剩一千人,负责守夜的士卒只有两百。
赵人不会攻城的消息传开,这两百士卒也放松了警惕,蜷缩在城垛后面沉沉睡去。
“唔,昨晚水喝多了。”
一个韩国士卒迷迷糊糊间,感觉到有些尿意,当即睁开了眼睛,摇摇晃晃来到城垛口那里,准备对着城墙下面放水。
“咦!”
不过很快,这名韩国士卒就看到城外,已经悄悄聚集了密密麻麻的人头,许多人甚至正在潘达城墙,此人当即脸色骇然。
“噗嗤!”
他刚想要出声呐喊,就感觉喉咙一疼,声音当即被卡在了口中,身体也朝着城墙下面栽去。
与此同时,无数赵国士卒悄悄爬上城墙,朝着正在熟睡的韩人杀去。
“进攻!”
城墙下面,全副武装的赵嘉眼看士卒们已经爬上城墙,已经不需要再隐藏什么,挥手下达命令。
“轰隆隆!”
刹那间,战鼓声响彻云霄,申岐之地士卒迅速朝着城墙上面攀爬而去。
县衙内,白天已经宿醉的张平,又忙活了半宿之后,早就已经疲惫不堪,刚刚躺在床上就沉沉睡去。
哪怕城北隐隐传来了断断续续的战鼓声,仍旧未能将其从睡梦中惊醒。
“砰!”
忽然间,房门被人撞开,张平麾下门客仓惶跑了进来。
“赵军已经攻入城中,还请相国速速随我等离开!”
张平被人叫醒,本来还有些恼怒,可是听到门客的话以后,当即脸色大变。
“怎么可能?”
直到此时,张平还有些难以接受现实。
这倒并非因为张平心理承受能力差,只是白天他已经做出如此大让步,还送出去了价值不菲的厚礼。
依照张平对赵嘉的了解,对方根本不会在这个时候攻打韩国。
“相国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门客听着那越来近的战鼓声,脸上却满是焦急之色。
他看着张平还呆在床上不动,索性直接上前将其扯了起来,拿起旁边的衣服胡乱为其披上。
“杀啊!”
城内喊杀震天,不少房屋都被点燃,居民们慌乱的四处逃串,完全乱成了一锅粥。
张平朝着北方望去,待看清楚火光冲天以后,这才确信赵军真的杀了进来。
“怎会如此?”
张平脸色苍白,想不明白赵嘉为何会如此做。
“相国,快走吧!”
门客扯了扯张平衣袖,有些焦急的说道。
“走!”
听着那越来越近的喊杀声,张平不想成为俘虏,咬牙对着门客喝道。
他知道,自己此番行动,完全以失败告终。
“相国,末将护你突围!”
就在此时,千亩守将也是带着千余士卒,来到了县衙前面。
千亩守将倒也聪明。
如果是他独自守城,千亩被赵军夺去,自然要负全部责任。
可是如今,城中有张平这个相国在此,乃是名义上的最高长官,千亩守将自然能够甩锅出去。
如今赵军已经入城,丢城不可避免,唯有保护张平安然撤退,千亩守将罪责才能减轻。
此时,张平也顾不得责备千亩守将,对方能够在这个时候带领兵马前来,倒也让张平有了些许安全感。
为今之计,张平也顾不得那么多,只希望自己能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从哪里出城?”
鉴于千亩守将熟悉城池,张平并没有独断专行,反而是先征询了一下对方意见。
“赵军从北门攻入,我等自当从南门撤退,如此才能尽快抵达下一座城池。”
“百邑东靠霍太山,西临汾水,还有两座城池互为犄角,若在那里布防,足以挡住赵军南下之步伐。”
张平颔首:“既如此,那就从南门撤退,迅速赶往百邑吧。”
却说张平等人弃城而逃,奔行不到二十里,已经有两百余人掉队。
他们就着月色,好不容易抵达了霍太山山脚。
“相国,霍太山绵延近百里,只要进入了山中小路,赵军就别想追来。”
张平感受着身体的疲惫,勉强说道:“那就速速行军,争取早点抵达百邑布防,万不可让赵军趁势拿下百邑这座重城!”
众人举着火把,在崎岖的山路上行军,无比狼狈。
“咚咚咚!”
忽然间,正在行军的众人,听到了激昂的战鼓声。
紧接着,山路两旁亮起了无数火把,张平就着火光望去,看到了许多手持武器的赵国士卒。
“张相,王翦在此等候多时!”
“嘎吱!”